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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乔府,林怡君被紧急安置救治养伤。

然而,一阵人仰马翻过后,乔月发现,最难的不是不是没有好大夫,而是没有银两。

乔府,这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家族,内里竟早已被掏空。

这些年维持门面、填补亏空的,竟大多是继母林怡君用自己的嫁妆在苦苦支撑。

若放在从前,乔月或许会冷眼旁观。毕竟,填补的是乔家的无底洞,又不是她乔月的私房钱。

但今时不同往日。林怡君是为救她们姐妹才身受重伤,命悬一线。

这份以命相护的情义,沉甸甸地压在乔月心头。她觉得,这事不得不管,这乔府的蛀虫,不得不清!

乔家鼎盛时期,曾置办下不少田庄铺面,产业仍在,每年的收成也并非没有。

为什么会落到如今这般捉襟见肘的地步?

原因不言自明——不过是二房、三房中饱私囊,下人仆役欺上瞒下,层层盘剥所致。

明儿是八月二十日,但是,今天姜朗枫已被抓了,是不是说明,她们已经改变了命运,改变了历史?!

至于距离帝王祈福大典还有不少时间,宫中因三皇子被捕而风云变幻,也波及不到她这个“神女”。

三房因与三皇子勾结,乔万通和乔凝夏都被官府带走问话,乔月想找乔凝夏算账都暂时找不到人。

也好,乔月心想,她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收拾一下乔府这烂摊子。

乔万泽一直守在昏迷不醒的林怡君床边,寸步不离。

人总是在即将失去时,才懂得珍惜!他这才惊觉,自己对林怡君,除了儿时的情谊与多年的愧疚之外,那份深藏心底的感情,远比他自己以为的要深厚得多。

乔万泽沉浸在悲伤与懊悔中,长子乔江白则忙着延请名医、搜寻奇药。

二房生怕让他们出钱,过来看一下林怡君,说些场面话,便躲得远远的。

三房柳氏,因丈夫女儿皆被下狱,更是缩在自己的院子里,足不出户,对府中不闻不问。

所有的担子,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乔月肩上。

下午的时候,乔月带着轩辕月,以及从姜天辰那里借来的一名玄衣暗卫,径直来到了乔府账房。

账房先生姓钱,是个瘦小干瘪的老头,是三房柳氏的远房亲戚。

平日里没少帮着柳氏做假账、克扣各房用度。此时见到乔月一行人进来,尤其是她身后那名气息冷峻的玄衣卫,吓得手里的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珠子滚落一地。

“小……小姐……”钱先生声音发颤地唤道。

乔月面色平静地纠正:“请叫我神女娘娘。”

“神、神女娘娘……您、您怎么大驾光临这污糟地方了?”钱先生点头哈腰,额上冷汗涔涔。

乔月笑得和蔼可亲,眼神却冷意:“钱先生不必紧张。我母亲重伤在榻,我既是乔家女儿,又是神女,关心一下家中账目,也是理所应当。烦请将我母亲嫁妆的历年收支账本,还有府中近五年的大小账册,都搬出来,我要瞧瞧。”

钱先生的脸瞬间白了:“这……娘娘,账目繁杂琐碎,恐污了您的眼……不如让小的整理归纳一番,再给您送去过目?”

整理?乔月内心冷笑,等你“整理”完,证据怕是早就销毁干净了。

她面上笑容不变,语气却加重了几分:“不必麻烦,本神女眼神好得很!搬吧,就现在。”

她虽在笑,但那笑意未达眼底,看得钱先生心底发毛。

乔月身后的玄衣卫适时上前一步,手看似随意地按在刀柄上,无声地施加着压力。

钱先生腿一软,不敢再推脱,哭丧着脸,连忙指挥着几个小厮,将一摞摞厚重的账本从柜子里搬了出来,很快便堆满了整张宽大的桌案。

乔月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慢条斯理地翻看起来。她前世作为社畜,对数据报表并不陌生,看这种古式账本虽有些吃力,但基本脉络还是能把握。

更何况,她今日前来,本意并非细查——那太耗费时间。她自有更“便捷”的方法。

她只需要……“随口问问”。

“钱先生,”她指着一笔数额巨大、名目为“香料采买”的支出,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这笔开销是怎么回事?府里是拿沉香木当柴火烧吗?竟需采买如此之多?”

钱先生擦着汗,眼神闪烁:“回、回娘娘,是、是三夫人前些日子说……要研制一种新香,用料比较讲究,所以、所以耗费多了些……”

乔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研制新香啊……希望这香别像上回那样,差点把库房给点着了才好。制香的人可得小心着点,别又不慎烫了手。”

她话音刚落,账房外院子里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负责熬煮香料的婆子,手中的砂锅不知为何突然炸裂,滚烫的香膏溅了她满手满脸,烫得她嗷嗷直叫,在原地疼得直跳脚。

钱先生:“!!!”

他惊恐地望向乔月,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乔月眨眨眼,一脸无辜与惋惜:“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制香一事,果然得多加小心啊。”

一旁的轩辕月看得目瞪口呆,扯了扯乔月的袖子,小声道:“姐姐,你……你好厉害!”

乔月拍拍她的手,语重心长地教导:“小月妹妹,记住,人善被人欺。咱们以后待人,善良中需带些锋芒,方能护得住自己,也护得住想护的人。”

轩辕月默默点点头,若有所思。

乔月继续翻看账本。

“咦?这笔‘布匹裁制’的银子,数目也颇为可观啊。”乔月指着另一项支出,“府中下人一年竟需添置上百套新衣吗?还是说……这料子格外金贵?可千万别是以次充好,万一穿在身上过敏起疹子,那可就遭罪了。”

结果第二天,就传来消息:柳氏最喜欢的一个绣娘,因用了库房里一批新进的、据说“物美价廉”的次等绸缎给柳氏裁制新衣,那绸缎不知怎的染料出了问题,柳氏穿上身后没多久便浑身起满红疹,奇痒难耐,差点把脸都抓破了。

那绣娘自然也逃不过一顿重罚,被打得半死不活。

乔月听闻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唉,真是造孽。可见这便宜,贪不得。”

她又指向一笔款项:“还有这些,‘捐赠’给城外慈幼局的米粮……钱先生,你确定都如数送到了那些孤寡孩童手中?可别被经手的人暗中克扣了去。不然……小心吃饭噎着,走路摔跤哦。”

第二天,负责采买和运送这批“捐赠”米粮的三房心腹管事,就在吃饭时莫名其妙被一个馒头噎住,险些背过气去,好不容易抢救回来,出门没走几步,又莫名其妙摔进了路旁的阴沟里,硬生生摔断了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