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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澈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仿佛要裂开的头颅和空乏的身体。

强行施展空间切割的后遗症远超他的预估,精神力几近枯竭,带来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阵阵强烈的眩晕,视线都有些模糊不清。

肉身上的那些擦伤反倒成了最微不足道的问题。

然而,他的目光却死死盯在灰烬以骸消散的地方。

在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本……看起来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略显粗糙的小册子。

在与这只特殊以骸战斗的过程中,尤其是在它消散前那充满人性化悲鸣的刹那,那种萦绕不去的熟悉感达到了顶峰。

一个模糊的背影,一个递出碗的佝偻老人……碎片在脑海中冲撞,却始终无法拼凑成清晰的画面。

这种仿佛重要记忆被蒙上一层厚布,无论如何也掀不开的感觉,

让他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他是否真的遗忘了什么?如果遗忘了,那被遗忘的,究竟是什么?

“顾客,你还好吗?”铃的声音透过伊埃斯传来,尽管经过了处理,那份关切依旧清晰可辨。

云澈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翻腾的气海和混乱的思绪,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沙哑和虚弱:

“没事…”

“可是你一看就很有事啊!”

铃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焦急和不赞同,“脸色白得吓人,站都站不稳了!”

云澈试图坚持,用他一贯的方式轻描淡写:

“小伤,应该没有大事。”

他习惯性地将一切伤痛归于“小伤”,这是前世留下来的习惯。

铃似乎被他这“死不承认”的态度气到了,声音都拔高了一些:

“(?_?#)小伤吗?没有大事?!你管精神力透支、浑身是伤叫小伤?!”

云澈沉默了一下,似乎意识到在这种状态下隐瞒毫无意义,最终改口,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

“那应该……很有事了。”

铃:“………”

她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能在这种状态下还保持如此平静的情绪,连承认自己重伤都说得像在讨论天气。

云澈挣扎着想要起身,亲自去拿那本册子,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别动!”铃立刻阻止,“你是要去拿那个本子对吧?我去拿过来,你老实待着休息!”

这一次,云澈没有拒绝。

他确实已经到了极限,每一分力量都需要节省。

他靠在旁边一块冰冷的断裂混凝土上,看着伊埃斯小心地捧着那本沾染着油渍和面粉的粗麻纸小册子,快步跑了回来。

他接过册子,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粗糙的纹理和那些陈年油渍的黏腻感。他深吸一口气,翻开了册子。

——————

(一本被油渍和面粉沾染的粗麻纸小册子,字迹歪斜,却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

腊月初七

今天生意淡,只卖出二十三个饼。王掌柜家办席,本来订了五十个,后来说不要了。面都发好了,只好改成甜饼子,明天便宜点卖。闺女还要出嫁,得攒够钱。

腊月十五

快年关了,码头上更不太平。那伙人收的例钱又加了。旁边卖菜的刘老哥迟了一天,摊子都被掀了。这世道。

腊月十八

夜里收摊晚,天冷得刮骨头。看见个后生,孤零零在黑影里站着,那身影……看着心里发酸。想起阿芸一个人在船上,不知道能不能吃上口热的。

兜里还有个白天没卖掉的,凉透的饼,犹豫了一下,还是端了碗热水过去。那后生……没接饼。眼神冷得很,像冰碴子。也是,这年头,谁还敢随便接陌生人的东西。

腊月廿一

怪事。那恶人,听说前天晚上被人发现死在巷子里了。码头上的苦力们暗地里都叫好。不知道是哪路好汉……

——————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

合上册子,云澈闭上眼,脑海中再次清晰地浮现出之前在诡异房间看到的幻象——那个码头上,黑衣人(他自己)接过了老伯递来的碗,喝下了水,并道了谢。

这与日记中“没接饼”、“眼神冷得很”的描述,形成了矛盾却又似乎指向同一事件的诡异印证。

他可以肯定,那个黑衣人就是自己,那个老伯就是日记的主人,也是刚刚被他“消灭”的灰烬以骸。

可是,关于这段至关重要的记忆,他的脑海里依旧是一片空白,如同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只留下一个空洞和无处着力的烦躁感。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本承载着生命重量与未解之谜的册子收好。

记忆的真相至关重要,但眼下,生存是更迫切的问题。

他环顾四周,发现随着那强大以骸的彻底消散,周围原本狂暴紊乱的空间波动,竟然如同退潮般渐渐平复下来。

那种无处不在的扭曲感和危机感减轻了许多,仿佛支撑这片区域异常现象的“源头”已经被切断。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安全。

空洞本身就是危险的代名词。而以云澈目前的状态——精神力枯竭,身体多处受伤,体力也消耗巨大——哪怕只遇到最普通的以骸,也极有可能无法应对。

“顾客,”

铃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检测到环境稳定度在上升。这附近……嗯,

计算出来了,左前方大概五百米处,有一个小型的,相对稳定的地方,以太活性很低,通常不会有以骸靠近。

我们可以到那里去休整一下,等你恢复一些再想办法离开。”

云澈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他现在急需一个安全的地方恢复精神和处理伤势,贸然在空洞中乱走,无异于自杀。

在伊埃斯的引导下,云澈强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一步一步,朝着那个临时的“安全点”艰难挪去。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但他眼神中的坚定却未曾熄灭。

谜团必须解开,记忆必须找回,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