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酒店的双人间里，深夜的静谧被暖黄的灯光揉碎。
陌深躺在房间沙发上，手机屏幕亮着，正和苏晓蔷发消息， 屏幕里是苏晓蔷发来的自拍，配文 “想你啦，记得早点休息”。
陌深指尖在屏幕上敲着，回了句 “你也早点睡，明天给你拍芝加哥的日出”。
另一边，路明非趴在书桌上，面前摊着楚子航的龙族谱系学笔记，笔尖在纸上划来划去，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盯着笔记上密密麻麻的龙族分支图谱，恨不得把这些知识直接灌进脑子里。
楚子航则靠在墙边，手里捧着一本精装书籍，书页上是密密麻麻的拉丁文注释。他身姿挺拔，脊背绷得笔直，像是一杆随时待命的枪，嘴里低声念着：“从地升天，又从天而降，获得其上、其下之能力。如此可得世界的荣耀、远离黑暗蒙昧。”
“我说楚师兄，” 路明非终于忍不住抬头，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你啃书归啃书，找个椅子坐不行吗？贴墙站着多累啊。”
楚子航合上书，目光平静地扫过路明非：“顺便练站姿，我每晚都会站半小时，对脊椎好。你也可以试试，总趴在桌上，容易驼背。”
路明非瞥了他一眼，把头埋回笔记里：“算了吧，要是被芬格尔看见，肯定笑我装贵族。”
在他看来，这种又枯燥又讲究的自我锻炼，也就楚子航能坚持 ，毕竟这位师兄连走路都带着股生人勿近的优雅，和自己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太一从大地升入天空，而后重新降落到地面，从而吸收了上界与下界的力量，如此你将拥有整个世界的光荣，远离蒙昧。’”
陌深忽然开口，他念出了另一个版本的译文，语气里带着几分思索，“这是《翠玉录》最经典的几个译本之一，牛顿那个版本太偏向炼金术，其实还有更贴近‘精神’层面的解读。”
路明非茫然地抬头：“《翠玉录》？那不是炼金术士的玩意儿吗？跟我们龙族谱系学有啥关系？”
陌深坐起身，晃了晃手机说道：“《翠玉录》里藏着早期神秘主义对‘本源’的理解，而龙族的存在，本质上也是对‘本源力量’的掌控。我之前研究过相关文献，不然也没法理解自己身上的矛盾。”
他的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敲响。陌深起身去开门，刚拉开一条缝，夏弥就像只灵活的小猫一样钻了进来，直奔房间里的大床，扑上去滚了两圈，刚洗过的秀发都乱了。
“你这是干嘛？” 陌深没好气道，“你的房间里有鬼？还是怕黑不敢一个人睡？小姑娘家家的，大半夜闯男生房间，也不注意影响。”
夏弥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双手叉腰，委屈巴巴地看向楚子航和路明非：“楚师兄！路师兄！陌深凶我！你们快替我出头！”
路明非假装没听见， 他可不想掺和这事儿，万一被陌深赶去睡走廊，那可就惨了。
楚子航则收起古籍，刚想开口说两句，就被陌深摆手打断：“楚师兄，你就是太惯着她了，再这么纵容，她迟早上天。”
“哼！” 夏弥抓起枕头抱在怀里，瞪着陌深，“你这人根本不像表哥！等我回北京，就跟阿姨告你的刁状，说你欺负我！”
“哦？” 陌深挑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那我是不是该把你的‘黑历史’先发给阿姨看看？让她知道她的宝贝侄女，当年还 cos 过‘非主流’。”
夏弥脸色一变，立刻从床上跳下来，朝着陌深扑过去：“你敢！把手机给我！”
可她刚冲到陌深面前，就被陌深伸出一只手按住了额头，任凭她张牙舞爪，脚尖踮得老高，也碰不到手机屏幕，活像只炸毛的小狮子。
就在这时，路明非和楚子航的手机同时震动了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都好奇地点开，是陌深发来的照片。照片里的夏弥留着齐刘海，头发染成深咖啡色，戴着深色美瞳，嘴角还带着点婴儿肥，在夕阳下回头笑着，黄色的蝴蝶结发带被风吹得飘了起来，满满的非主流气息。
“师妹，” 路明非憋笑憋得肩膀发抖，“你这造型…… 也太潮了吧！我都不敢认了。”
夏弥气鼓鼓地冲过去，一把抢过楚子航的手机，快速删掉照片，还不忘警告：“楚师兄不许看！”
她又凑到路明非手机前，看清照片后，小声解释：“这是我高中的时候，班里搞动漫展，我本来想 cos 朝比奈的。”
“朝比奈？” 路明非眼睛一亮，想起那个温柔软萌的角色，忍不住乐了，“可朝比奈不是……” 他话没说完，就被夏弥瞪了回去。
夏弥垂眼看向自己的胸口，沉默了几秒，突然抬起头，语气愤愤：“还不是因为她们说我不够格！那些胸大的女生最讨厌了，就知道欺负人！”
这话一出，房间里瞬间安静了。陌深先忍不住笑出了声，路明非更是笑得直拍桌子，连一直面无表情的楚子航，嘴角都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
夏弥又气又羞，把手机还给楚子航，刚想找陌深算账，却被楚子航轻轻拉住了手。“好了，别闹了。” 楚子航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这么晚了，你找我们有事吗？”
夏弥被楚子航突然的开窍弄得一愣，她抬头看着楚子航认真的眼神，委屈的说道：“我…… 我怕黑，楚师兄，晚上可以在这里睡吗？”
“噗 ——” 路明非刚喝进去的水直接喷了出来，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他看看一脸坦然的夏弥，又看看愣住的楚子航，心里酸溜溜的 ，这师妹也太敢了吧！打直球打得让人措手不及，自己怎么就遇不到这么主动的女生呢？路明非越想越气，手里的铅笔都快被他捏断了。
楚子航也愣了一下，语气严肃的说道：“不行，你还是回自己房间睡吧。”
“哦……” 夏弥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拖着脚步往门口走，声音可怜巴巴的，“那我还是一个人，孤独的，寂寞的，可怜的……”
陌深看着夏弥这副装可怜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行了，想留就留下来吧。今晚我睡沙发，你睡一张床，楚师兄你和老路挤一张床。”
他的话还没说完，夏弥就立刻恢复了活力，蹦蹦跳跳地冲到床边，一个起跳扑上去，欢呼道：“陌深伟大！无需多言！” 楚子航和路明非对视一眼，也只能默认。
房间里的小插曲过后，气氛又安静下来。楚子航把古籍递给陌深，指着刚才念的那句：“关于《翠玉录》里的‘太一’，你觉得应该怎么理解？”
陌深接过书，指尖划过书页上的拉丁文：“常规解读里，‘太一’被认为是炼金术中的原材料，比如金属、矿石之类，经过煅烧升华，再回归本源，获得力量。但我觉得不对。”
“那你觉得是什么？” 楚子航追问。
“是精神。” 夏弥突然开口，她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手机，却没看屏幕，眼神里带着几分认真。
陌深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点头赞同：“我也这么认为。如果‘太一’是精神，那人类才能用脆弱的意识，抵抗龙血的侵蚀 ，就像我们这些混血种，本质上就是用人类的精神，掌控龙族的力量。”
楚子航皱起眉头，抛出一个更尖锐的问题：“如果‘太一’是精神，那‘上界’和‘下界’，是不是指龙类和人类的精神世界？如果精神能在两者间转换，那人类…… 有可能进化为龙类吗？”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陌深和夏弥都沉默了。路明非茫然地看着三人，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聊什么，只觉得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其实答案是肯定的， 眼前的陌深，就是最好的例子。只是这种 “进化” 太过特殊，没有任何可复制性，也不能公之于众。
“可以的，说不定已经有人在谋划了。”陌深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楚子航闻言，疑惑的看着陌深，他认为陌深这是累了在说胡话。
夏弥心里也咯噔一下 ，她以为陌深是在说自己，可陌深已经是龙类了，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其他人在谋划 “进化”？
就在这时，路明非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老陌，楚师兄，你们怎么不说话了？是累了吗？”
陌深回过神，看着路明非懵懂的样子，顺势说道：“确实有点晚了，大家早点休息吧。” 他说着，重新躺回沙发，拿起手机给苏晓蔷发了句 “晚安”，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藏住了眼底的复杂。
楚子航也点了点头，拿起一套新衣服走向卫生间：“我先洗澡。” 夏弥则乖乖地躺回床上，打开手机看番剧，时不时露出咯咯咯的傻笑。
路明非打了个哈欠，把笔记收好，爬到床上。他心里还在琢磨夏弥刚才的直球，要是以后有女生这么对自己，他肯定立刻答应！想着想着，路明非就困得睁不开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