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降到最底层，门缓缓打开，外面漆黑一片，只有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楚子航率先打开手电筒，光柱穿透黑暗，照亮了角落里一尊蒙尘的圣母像，红金色的颜料虽因年代久远有些褪色，却仍能看出当年的华贵，显然绘画时掺了真正的金粉。
“高天原居然还有地下二层？” 路明非惊讶地张大嘴巴，他来这里这么久，竟从未听说过。
“二战前这里是天主堂。” 楚子航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明治维新时教士来日本传教，这里曾是东京信徒的据点，二战轰炸后只剩主体结构，后来被店长租下改成夜总会。”
他目光扫过角落里的管风琴部件和十字架，“这层原本是忏悔室和读经室，现在被用作储藏室，也是政府规划的避难所。”
陌深跟在三人身后，手指轻轻拂过墙壁上烟熏火燎的痕迹，能隐约想象出百年前这里的模样，神职人员穿梭，《圣经》的吟诵声此起彼伏，谁能想到如今会变成声色犬马的牛郎店。
他注意到路明非站在原地发呆，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路，别走神，我们得尽快找到下水道入口。”
楚子航在大厅角落找到一口窨井，铸铁井盖锈迹斑斑，上面的德文标记早已模糊。
他和凯撒合力搬开井盖，黑暗中传来潺潺的水声。
“太好了！下水道入口居然在楼里！” 路明非惊喜地说，这样我们进出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是运气，但也别掉以轻心。” 陌深蹲在井边，用手电筒照了照下方。
“新宿区下水道出入口很少，多数在污水处理站，这口井能保留下来，大概率是因为和避难所相连。我们得小心，别大意。”
四人沿着铁梯下到下水道，青苔覆盖的砖墙滑腻冰凉，顶上垂下的墨绿色水生植物像鬼手般晃动。路明非刚走几步，就看到角落里一尺长的黑影爬过，吓得差点栽进水渠。
凯撒及时托住他，楚子航则用电筒锁定黑影：“是北美泥螈，清道夫，没危险。”
“吓死我了！” 路明非惊魂未定，陌深却忽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别说话，有声音。”
几人立刻安静下来，只听见远处传来轻微的 “汪汪” 声，像是某种动物的叫声。“应该是水蛇，这里的水蛇无毒。” 楚子航解释道，四人继续前进。
下水道的截面呈半圆形，中间是水渠，两侧的窄道仅容一人通过。走了大约半小时，头顶传来轰隆隆的地铁声，前方出现直径超过三米的巨型水轮机，水流湍急，响声如雷。
“我们要从水轮机的函道洞钻过去，等它停下来再行动。” 楚子航说。
陌深靠在管壁上，观察着水轮机的转动规律：“它的减速周期大概是五分钟，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一旦停下就立刻冲过去，不能犹豫。”
他从口袋里掏出绳子，递给凯撒：“把我们两两绑在一起，万一有人脚下打滑，还能及时拉一把。”
凯撒接过绳子，笑着说：“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四人很快两两绑好，等水轮机彻底停下，凯撒低喝一声：“走！” 四人沿着铁梯爬上，快速从函道洞跑过，锋利的桨叶就在身边，稍慢一步就会被拦腰截断。
滑进铁穹神殿时，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叹，这绝对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下水道系统，自动化清洁网、巨型机械臂、检修机器人有条不紊地工作。
“前面就是岩流研究所的地下船坞，有电焊声，说明有人在维修。” 凯撒压低声音，“至少二十个全副武装的警卫，我们得小声。”
陌深从风衣口袋里摸出四枚消音耳塞，分给三人：“戴上这个，能减少环境噪音，也能避免我们说话声音太大。”
他注意到路明非有些紧张，便从自己口袋里拿出铃木奈奈送的薄荷味棒棒糖递给他：“老路，含着这个，能放松点。”
就在这时，高处传来脚步声，一名黑衣警卫走了过来，手按在腰间的柯尔特 “眼镜王蛇” 上，那是黑道杀手常用的枪，威力极大。
四人立刻贴着管壁藏进阴影，警卫的脚步声从头顶踏过，渐渐远去。“警卫人数比上次多了一倍，硬闯肯定不行。” 楚子航皱眉。
“看那边！” 陌深忽然指向管道前方，水面上浮现出雪茄形的物体，长度约六七米，正朝着船坞方向移动。
“是蛇岐八家的微型潜艇！” 路明非说道。
潜艇滑进船坞，起重机将它吊起，机械臂从船舱里提出合抱粗的金属罐。穿白色大褂的男人匆忙走出来，对金属罐消毒，却忘了关上身后的气密门。
“机会！” 凯撒低喝，“走黄色旋梯，进气密门！”
四人蹑手蹑脚地前进，陌深走在最后，时刻观察着身后的动静。路明非情急之下跳了一步，一颗螺母被震落，在管道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糟了！” 凯撒脸色一变，警卫们立刻掏枪，激光瞄准具的红光四处扫描。
陌深迅速拉着路明非躲到铁架后，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来时，管道中的水忽然波动，一条修长的黑影游过。
“在那里！” 警卫们大喊，枪声瞬间响起，黑影被打成了筛子，竟是一条四五米长的白鲨。
“快走！” 陌深拉着路明非，跟着凯撒和楚子航冲进气密门。关上门的瞬间，他才松了口气：“幸好这里连通大海，有鲨鱼进来。”
路明非冷汗直流：“刚才那鲨鱼…… 不会是想吃我吧？”
陌深笑着解开身上的绳索说道：“可能吧，不过老路你现在安全了。”
进入里区，低矮狭长的通道里没有窗户，换气扇缓缓旋转，墙壁上的白色油漆写着看不懂的指示。
“前面有电梯。” 楚子航说，四人走进电梯，看着密密麻麻的楼层按键，四人犯了难。
“我们该去哪一层？”路明非问道。
“顶层风险太高，底层又没价值。” 凯撒皱眉，陌深则盯着按键思考：“我们的目标是辉夜姬的核心，通常这种系统的机房会在中间楼层，比如 14 层或 15 层，既方便维护，又不会太显眼。”
思索片刻后，陌深看向楚子航：“师兄，你之前查的资料里，有没有提到过源氏重工的机房位置？”
楚子航摇了摇头：“网上没有详细资料，但 14 层是接线员楼层，旁边很可能就是机房，方便连接线路。”
路明非立刻附和：“对！14 层全是女孩，就算被发现，我们也能趁机逃走！”
凯撒点点头：“那就去 14 层。” 路明非刚要按按键，电梯却突然停下。
它一直在上升，此刻停在了 21 层。门缓缓打开，一名穿着白衬衫 A 字裙的女人急匆匆走进来，直接撞上了凯撒。
四人瞬间绷紧神经，陌深的手按在了腰间的伯莱塔上，眼前的女人他认得，樱井家当家，樱井七海，蛇岐八家的核心成员之一。
樱井七海抬头，看到凯撒四人，眼神骤然变了，原本的冷艳被凛冽的杀气取代，像瞬间出鞘的日本刀。没等凯撒反应过来，她的右手已经带着凌厉的风声扫来。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耳光，掌缘绷得笔直，赫然是日本刀术中 “右雉” 的手法，带着破风的劲气。
“啪！” 清脆的响声在电梯里回荡，凯撒只觉得左脸火辣辣地疼，整个人都懵了。他甚至没看清樱井七海的动作，脸颊上已经迅速凸起清晰的掌印，带着刀劲的痛感往骨头里钻。
“混蛋！” 樱井七海的怒吼震得人耳膜发疼，她上前一步，逼近凯撒，眼神里满是怒火，“为什么迟到？执行部的任务，你敢迟到？”
凯撒脑子还没转过来，只听懂了 “迟到” 两个字，又被对方的气势压制，下意识地频频鞠躬，嘴里含糊地应着：“是！”
一旁的陌深和楚子航都绷紧了神经，手按在武器上，却没敢轻举妄动，樱井七海的反应太突然，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了迟到的执行部成员，一旦暴露，电梯里的狭窄空间根本没地方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