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就在众人刚刚从“审判”带来的震撼中缓过神来,疲惫地聚集在灯塔下时,一阵更加狂暴的直升机旋翼声由远及近。

一架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直升机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强行降落在人工岛仅存的空地上,舱门打开,狂风卷着雨雾涌入。

一个身影从机舱中跃下,落地沉稳,仿佛一座山岳砸在地面。

是上杉越。

这位拉面师傅在最后一刻赶到,彻底换了一副模样。他脱掉了那身沾染着猪骨汤气息的制服,摘掉了可笑的白色包头布,换上了一件如黑夜般深沉的长风衣,背后的旅行袋里,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古意盎然的日本刀,刀柄各异,却都散发着冰冷的杀气。

他并不算很魁梧,但此刻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位皇帝端坐在无形的王座上,俯视着刚刚结束厮杀的战场,眼神平静如水,但平静的水面下却涌动着赫赫风雷。

上杉越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瞬间就锁定了人群中的昂热,完全无视了周围的恺撒、楚子航,甚至刚刚施展了神迹的绘梨衣。

“昂热!”上杉越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仿佛闷雷滚过天际,“我的孩子在哪里?”

老人的呼吸略微急促,那双看尽了世态炎凉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期盼和恐惧交织的火焰。几十年的孤寂,几十年的自责,几十年的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后一条孤狼,此刻全部化作了这急切的、几乎要破胸而出的质问。

这位曾经的黑道至尊,此刻只是一个迟到了太久、渴望知道孩子下落的父亲。

昂热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默默地转过头,视线越过上杉越紧绷的肩膀,投向不远处的年轻男女。

路明非正眉飞色舞的和绘梨衣讲述着什么,女孩安静地听着,偶尔低头在小本子上写下什么,然后举起来给路明非看,脸上带着懵懂而纯净的笑容。

昂热抬起手,用沾着血污和海水的手指,轻轻地、却无比清晰地指向了那个女孩。

上杉越顺着昂热指的方向,猛地转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喧嚣的海风、远处尸守残骸散发的腥臭、粗重的喘息声……一切都从上杉越的世界里消失了,他的眼睛里,只剩下那个女孩的身影。

绘梨衣似乎也感受到了那道灼热得不同寻常的视线,她抬起头,疑惑地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穿着奇怪大风衣的老人。

她歪了歪头,清澈见底的大眼睛里没有任何杂质,只有纯粹的好奇。她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奇怪。

面对女孩纯净的注视,上杉越那布满风霜的脸上,所有的威严、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急切,都在瞬间冰雪消融。

上杉越嘴唇哆嗦着,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他几乎是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在绘梨衣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像是怕惊走一只易受惊吓的蝴蝶。

老人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你……你好……我……我是……”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个对他而言重若千钧的词说出口:“我是……你的父亲。”

绘梨衣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疑惑更深了。她看了看眼前激动得浑身微微发抖的老人,又扭头看了看身旁一脸懵逼的路明非,最后低下头,快速在小本子上写字,然后举起来给上杉越看:“爸爸?绘梨衣的爸爸,已经不在了。”

上杉越看到这行字,急切地又上前一步,语气变得更加激动,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不!不是的!我是!我真的是你的父亲!上杉越!我……我这些年……我不知道你的存在!我……”

他越是激动,绘梨衣就越是害怕,老人身上那种近乎失控的情绪和压迫感,让她感到不安。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躲到了路明非的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怯生生地看着上杉越。

路明非虽然也没搞清楚状况,但保护绘梨衣的本能让他挡在了上杉越前面:“那个……大叔……您是不是认错人了?冷静,冷静点……”

就在这时,昂热的手机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是EVA发来的信息。

昂热快速浏览着屏幕上的文字,眉头先是微蹙,随即缓缓松开,但眼神依旧凝重。他收起手机,走到几乎要崩溃的上杉越身边,轻轻拍了拍老友剧烈颤抖的肩膀。

“冷静点。”昂热的声音平静,将上杉越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绘梨衣是你的女儿,这一点毋庸置疑。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你看,她有点被你吓到了。”

上杉越看着躲在路明非身后、像受惊小鹿般的女儿,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懊悔。

昂热继续沉声说道:“EVA的消息,神已经解决,但稚生身受重伤,生命垂危,正在进行抢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绘梨衣,最后落回上杉越脸上,意有所指地加重了语气:“陪我去看看我的学生?”

“你的……学生?”上杉越猛地转头,看向昂热。

昂热没有多说,起身走向黑色的直升机。

上杉越僵在原地,看看昂热离去的方向,又看看近在咫尺的女儿。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海风灌入口中的咸涩。

父亲的职责,以一种他从未预料到的、沉重无比的方式,轰然降临。

沉重的消毒水气味弥漫在监护室里,樱、乌鸦、夜叉,三人如同三尊染血的雕像,沉默地立在病床前。

病床上躺的是他们誓死效忠的男人,源稚生。层层叠叠的洁白绷带几乎将他裹成了茧,裸露的皮肤上遍布灼痕与瘀伤,生命维持设备规律的滴答声,是这死寂房间里唯一令人心慌的声响。

耻辱感像毒蛇般啃噬着他们的内心,大家长重伤濒死,而他们这些家臣却几乎毫发无伤,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失职与耻辱。

就在源稚生独自踏入红井深处后不久,异变骤生!

刺耳的枪声撕裂了紧张的平静,原本协同作战的岩流研究所成员和部分家族执法人,竟毫无征兆地将枪口对准了正在指挥善后的宫本志雄与龙马弦一郎!

“保护家主!”

支援赶到的乌鸦和夜叉猛地将宫本家主和龙马家主扑倒在地,灼热的弹道擦着他们的头皮掠过,在岩壁上溅起一连串火星。

“混蛋!你们知不知道在干什么!”夜叉双目赤红,手中的霰弹枪发出怒吼,瞬间将一名叛徒轰得倒飞出去。

场面彻底失控,信任崩塌,红井外围瞬间沦为血腥的修罗场。

清理叛逆的过程短暂而残酷,当乌鸦和夜叉顶着满身硝烟和血迹,准备冲入红井深处支援时。

轰!!!一声闷雷般的巨响从红井深处传来,脚下的地面剧烈震颤!

“大家长!!”樱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没有丝毫犹豫,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烟尘弥漫的红井入口,乌鸦和夜叉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井内结构正在崩溃,碎石如雨般落下。他们顶着弥漫的烟尘与灼热的气浪,拼命向下。

终于,在即将彻底坍塌的红井底,樱看到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找到少主了!走!”乌鸦大吼着和夜叉一起架起源稚生。

樱在撤离前,目光锐利地扫过废墟,神的石英捕捉舱已经彻底碎裂,里面的圣骸化作焦炭,确认死亡。

但就在不远处,一具靠近爆炸中心的尸体吸引了她的注意。那具尸体已被炸得面目全非,浑身焦黑,根本无法辨认身份。

“樱!”夜叉在通道口嘶吼。

时间不容樱细查,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具诡异的尸体,转身决然离去,与同伴一同扛着他们世界的支柱,冲出了这座埋葬了阴谋与神明的坟墓。

监护室的寂静被脚步声打破,樱的手无声地按上了刀柄,乌鸦和夜叉也瞬间肌肉绷紧,呈扇形挡在病床前。

重症监护室的自动门无声滑开,昂热与上杉越的步入,让本就凝滞的空气骤然绷紧,仿佛结冰。

昂热穿着一如既往的考究西装,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只是眼神不再有平日里的戏谑,而是锐利如刀锋,直接掠过三人,落在病床上那个缠满绷带、连接着各种生命维持设备的身影上。

“情况如何?”昂热的声音低沉,没有寒暄,直奔主题。

“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但失血过多,多处骨折,尤其是肩胛和肋骨的伤势……很重。”樱简洁地回答。

“哼!”一旁的夜叉忍不住低吼出声,这个粗豪的汉子双眼布满血丝,“要不是那些该死的叛徒……”

“夜叉。”乌鸦低沉地制止了同伴的抱怨,他相对冷静,但看向昂热和上杉越的目光同样充满审视,“校长和这位师傅此时前来,想必不是为了探病那么简单。”

上杉越一直沉默的看着病床上的源稚生,老人眼神深处,有难以掩饰的心痛,有一闪而逝的暴怒,但最终化为一种沉重的疲惫。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红井里,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樱深吸一口气,知道无法回避,她将自己冲入红井深处后看到的一切,包括源稚生与未知敌人的惨烈搏杀痕迹、被摧毁的圣骸、以及那具靠近爆炸中心、几乎被炸碎烧焦的无名尸体,尽可能客观地陈述了一遍。

“……我们无法确认尸体身份。时间紧迫,井壁已经开始坍塌,我们只来得及救出家主。”

昂热静静地听着,直到樱说完,他才抬起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冰冷的嘲讽。

“荣格·冯·赫尔佐格博士。”昂热缓缓吐出一个名字,仿佛在念诵一个古老的诅咒,“看来他在北极圈没能死透,最终却葬身在了日本的红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