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是寂静的。
陆星河缓缓站直了身体，甩了甩手掌。
金时吞咽了一下口水，他亲眼看见就在刚才，石治的身体被灌入了那奇怪的光团，紧接着石治的身体就化作光点般消散，在消散之前，他似乎看见了石治的灵魂在痛苦的哀嚎。
无数绝望、痛苦的凄惨叫声久久回响在夜空下，直击在场每个人的心灵。
金时头皮发麻，这诡异的能力他闻所未闻，只有一点他知道。
石治在临死之前，一定遭遇了他难以想象的痛苦。
陆星河看向自己的手掌，虚握了一下。
“这个能力，我苦练了很久很久。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感受到他人死亡的痛苦！”陆星河自言自语，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
“大人……”金时硬着头皮说道，“大豫皇帝他……”
“他死了……”陆星河淡淡说道，就像此事与他毫不相关一样。
“我将在场所有死去冤魂的因果，全部加于他一人身上，我要让他，永远处于死亡的轮回的之中。”陆星河说道。
金时如遭雷震，浑身被汗水淋湿。
轮回？
因果？
这种规格的力量，也是能被掌握的吗？
陆星河看向剩余的五百玄甲重士，他们虔诚的跪在地上，仿佛跪拜一位神灵一般。
只有苏鸣格格不入，他浑身都在颤抖，最后也是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
金时赶紧站出表忠心：“大人，这些人就交给我吧，今晚的人，我保证不会放走一个。”
众人内心咯噔了一声。
陆星河却摇了摇头。
“我不杀无辜之人。”
苏鸣神色一喜，连忙抬起了头，却见陆星河轻轻用手指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光。
苏鸣惊喜的神情戛然而止。
“不过你嘛，并不无辜。”
这是苏鸣临死前听到的最后声音。
金时望着玄甲重士如潮水般退去，心绪复杂，他抱着昏迷的少女来到陆星河面前。
“大人，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吗？”金时问道。
陆星河瞥了他一眼：“不然呢？我说过我并不是嗜杀的人。”
“可是……”金时硬着头皮说道：“这个国家一夜之间失去了他的皇帝和内阁首辅，势必会引起国家大乱，生灵涂炭。”
“在下建议，不如彻底清洗豫国的皇室，然后扶持一个新的势力上位，这样子就能最大程度的遏制混乱的局势。”
陆星河闻言，却只是摇摇头。
“太麻烦了，我不喜欢太麻烦的事情。”他说道。
金时微微一愣。
他有些不理解，这位大人难道不是那种心系黎民百姓的性格吗？为了天下苍生，他难道不应该尽心尽力的维持这个国家的安定吗？
陆星河淡淡说道：“他们的灾难与苦痛并非我造成，我可以拯救他们，但是我没有义务，也没有能力拯救每一个人。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让我眼中的世界，得到我想要的宁静。”
“人是一种复杂的生物，想得越多越会拘泥于自身，做的太多就越容易被谴责。”
说到此处，陆星河又瞥了他一眼，吓得金时愣在原地。
“所以，不要试图以任何道德标准束缚于我。”
金时低下了头。
陆星河抬头看了看夜空。
“灵舟快到了，我们该出发了。”陆星河头也不回的离开，对于现场剩下的一片狼藉，并不在意。
金时猜不透陆星河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似乎是个好人，却又好像只是伪善而已，实则对一切漠不关心。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性格冲突的人？
他看了眼怀中的精致少女，愣了一下，连忙追了上去。
“大人、大人！”
陆星河不耐烦的回头：“干什么？”
金时弱弱说道：“这、这位姑娘，该怎么处理？”
陆星河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少女，沉默了一会儿。
“不可以丢给孤儿院吗？”陆星河说。
“孤儿院是什么地方？”金时疑惑的问道。
无脸面具下，陆星河皱了皱眉，随后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那就留给你当女儿了。”
金时瞪大了眼睛：“大人，这不好吧大人，我、她……这，我不太行吧……”
陆星河没理他。
……
回到天行渡二楼的客房。
此时过道上的尸体已经被处理干净，只有空气中弥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陆星河双手推开房门。
一柄灵剑闪烁着光芒砍了下来，陆星河惊讶，一只手握住剑刃，瞪了一眼眼前的少女：“你要谋杀亲哥啊！”
看清陆星河的模样后，陆星澜瘦弱的娇躯怔了怔，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抛开了天青剑，紧紧拥入了哥哥的怀里。
“哥，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陆星澜一抽一抽的哭着。
陆星河一愣，忍不住伸手抱了抱陆星澜，他看着她还是赤裸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股愧疚之意涌上心头。
小姑娘果然是被刚才的动静给吓坏了。
“哥，下次……下次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陆星河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灵舟快要到了，该收拾一下坐船离开了。”他说道。
“嗯。”陆星澜擦拭眼泪。
他抱起陆星澜放在凳子上，将床边的靴子拿来为其穿戴好，然后又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
收拾好东西后，陆星河带着陆星澜来到外面。
巨大的飞剑灵舟正停在渡口，金时站在入口，似乎一直等着陆星河的到来。
金时抱拳说道：“大人见谅，来往豫城的灵舟只有初阶，前往中台玉皇京还需要在天灵城更换乘坐高阶灵舟。”
陆星河顿了顿。
“天灵城……”他低声念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问道：“不可以在其他地方转机吗？”
金时有些不解，但还是如实说道：“大人，如果错过天灵城的话，下一个可以乘坐高阶灵舟的地点是很远的，可能会误了大人的行程。”
陆星河揉了揉眉心。
陆星澜问道：“天灵城是什么禁区吗？”
陆星河说：“天灵城不是禁区，只是……算了，天灵城就天灵城吧。”
他有些无奈的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