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的手机在大衣内侧振动起来，打破了神策府的宁静。星飘在穹的右肩上方，懒洋洋地陷在沙发里，指尖夹着一片刚取出的薯片。听到手机的振动声，穹从星的口袋中取出手机。
屏幕亮起，显示出来自丹枢的讯息。
丹枢：星，有时间吗？
丹枢：在下有些事情想请你帮忙，不知你能否来若木亭一趟？
穹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回复道。
穹：现在来找你吗？
丹枢的回复很快传来。
丹枢：有空时能见见在下便好。
穹将手机收回星的口袋，动作轻缓。三月七立刻凑了过来，粉色的短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梢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个时间，是谁的消息啊？她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是丹枢。穹的声音平静，她说有事情要找星帮忙，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
星从半空中飘低了些”，灰色的长发几乎扫到穹的脸：那要去吗？
去吧。穹简短地回答。
三月七微微蹙眉道：她不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企图吧。
谁知道呢。穹轻笑一声，不管有什么企图，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徒劳。
星翻了个身，沙发随之晃动：景元将军不是说，要留着她，让找机会召集药王秘传的人在丹鼎司，一网打尽吗？我们到时候真动手怎么办？
她要真动手，想来不会是一个人。穹冷静地分析，找个机会让她跑掉就好。我们到时候，就跟猫抓老鼠似的，在后面跟着，看着她跑掉就好。不会有什么影响。
三月七点头，脸上的担忧散去：那咱们就出发吧。
若木亭笼罩在薄雾中，丹枢的身影静立其中。听见众人到来的脚本，她微微欠身。
星，谢谢你能来见我。
穹飘前几分，开门见山：说吧，需要我做什么事?
在下这次驻留长乐天，本是来为一些同胞看诊送药……丹枢轻声解释，但临时接下了神策府研析药方的活儿，耽搁了时间。我备制了些药物，若是误了时间可不好啦，能否请你代劳，帮我送去?
行，我知道了。穹应道。
丹枢递出一只精致的檀木药盒：麻烦你了。若是她遇上什么困难，请你回来时也告诉我。配好的药在这里。她家就在悠暇庭附近，去那里很容易就能找到她。
好，我知道了。穹接过药盒。
前往长乐天的路上，三月七不时看向穹手中的药盒，终于忍不住问道。
穹，她这个药靠谱吗？不会是什么毒药吧。
穹仔细端详着药盒：不清楚，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星飘到穹身边，好奇地问：穹，你还会看药？
不会。穹老实回答，尝尝不就知道了。
三月七惊讶地睁大眼睛：啊？这样好吗？万一有毒怎么办？
星也表示担忧：要不还是算了？
穹自信地摇头：放心，不会有什么毒能害到我的。
他轻轻打开药盒，一股清甜的香气飘散出来。他仔细闻了闻”。判断道：闻起来香香甜甜的，可能是给小孩子配的药。应该不是毒药。
星挑眉问道：不是要尝尝吗？闻一闻就能判断出来了。
三月七也好奇地凑近：这么厉害的吗？闻一下就能知道是不是毒药？
穹轻笑：想什么呢。当然不能，我刚刚想到，吃药的身体是星的，所以以防万一还是不尝了。另外就算没毒，药的味道也不好，难受的不还是我吗。他合上药盒，继续说道：所以到时候直接找到那个人直接给他治好。这样他连药都不用吃，这个药以防万一我们到时候去找白露吧，请她帮忙看看。
三月七松了口气：还是你有办法。
星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
正说着，前方传来一阵吵嚷声。三个男孩正围着一个盲眼小女孩，将她逼到了水池边上。红衣男孩站在最前面，脸上露出嚣张的神情，他伸出手，试图将小女孩往水池里推。左边的狐人跟班紧紧地扯着她的衣角，仿佛要将她拽倒。右边的青衣男孩则在一旁偷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
小女孩惊恐地站在水池边，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无措地在空中挥舞着，试图保持平衡。她的盲眼无法看到周围的危险，只能凭借声音和直觉来感知。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不知道这些男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她右手正擦着眼泪，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怎么也止不住。她的哭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仿佛是对这个世界的控诉。她的双脚在地上不停地挪动着，想要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支点，却总是徒劳无功。
三月七当即冲上前去：住手，你们这些小孩，怎么可以合起伙来，欺负别人！
穹默默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红衣男孩扭头嗤笑：关你什么区区化外民。也敢管我们的事。
三月七气得脸颊微红：哎呀，好讨厌的小孩。
狐人跟班龇牙帮腔：你到底是谁?警告你别多管闲事啊，老大已经好几天没打过化外民了。
青衣男孩也上前一步：让开点，别在这儿耽误哥儿几个的正事儿！
红衣男孩说着就冲上来要打三月七，却被穹单手握住了手腕。稍一用力，男孩就痛叫着被拎离了地面。
可恶，快放开我。红衣男孩挣扎着喊道。
星飘到穹肩头，冷声道：好嚣张的小屁孩。
三月七也皱眉：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小孩子。
两个跟班慌得乱叫：老大。
红衣男孩疼得龇牙咧嘴：老什么大，快让她们放开我。
青衣男孩虚张声势地喊道：可恶的臭女人，快放开我们老大。
狐人跟班也附和：就是快放开老大。你们这两个丑女人。
三月七更加生气：可恶，我们哪里丑了，我们两个美少女，你们是看不出来吗？
星摇头叹息：真是好讨厌的小孩。穹快教训教训她们。
穹点头：包在我身上，教训熊孩子，我有办法。
他右手收起手机，左腕金光闪现。梦比优斯气息瞬间浮现，流光瞬间覆盖全身。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穹毫不留情地捏碎了红衣男孩的手掌，右手迅如闪电般击打在他的喉部，让他发不出声音，紧接着十个响亮的耳光落在男孩脸上，最后抓着他的头狠狠砸向地面。
三月七倒吸一口冷气。穹身形如电，出现在另外两个男孩面前，每人赏了一记耳光，又精准地踢中他们的喉部，让他们只能无声地流泪。
穹，你这样也太狠吧。三月七声音发颤。
星却表示赞同：这三个小屁孩，就得这样狠狠教训一下。
穹平静地解释：安啦三月，今天就算是打死了我也能救回来。而且，对这些熊孩子要是不狠，那是在害他们。他指着蜷缩在一旁的小女孩，你看，他们三个这么小，就合起伙来，欺负一个看不见的小女孩。这要是长大了还得了？肯定还会做出更可恨的事情，然后被抓起来判刑。我现在对他们下狠手，是让他们知道错了，这样他们长大后，就不会因为违法被抓起来。被抓起来还是好的，要是惹到了什么坏人，比如药王秘传的人，他们怎么死的都还不知道。所以我这是在救他们。他们还得谢谢我。
三月七似懂非懂地点头：啊？这样吗？好像确实是在救他们。
星附和道：三月，穹说得对，打他们，是为了他们未来考虑。
三月七终于被说服：恩，你们说得对，是为了他们未来好。
穹转向三月七：好了，三月，那个小女孩就交给你来安慰。教育熊孩子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好了。
三月七点头：好。她快步走向小女孩，柔声问道：你没事吧，小妹妹。
小女孩声音颤抖：我没事。是我自己不好，本不该到处乱跑的，结果撞上他们几个。
三月七温柔地安慰：没事小妹妹，这不是你的错，放心有我们在，我们会帮你撑腰的别怕。
小女孩轻轻点头：嗯。
穹冷漠地注视着地上呻吟的三个男孩。他提起红衣男孩的后领，看着对方肿成猪头的脸，嫌弃地啧了一声，又将他面朝下摔在地上。随后左手泛起温暖的光芒，光点如雪花般飘落在男孩身上，瞬间治愈了所有伤势。
当红衣男孩惊讶地发现自己完好如初时，还没来得及开口，穹又是一拳打在他的喉部，右手开始了新一轮的耳光教育。
知道错了吗？穹冷声问道。
见男孩发不出声音，他继续教训：嘴还挺硬。没事不急，我有时间，慢慢收拾你们。我先教训另外两个。
说着又将男孩摔在地上。
星有些担忧地问：穹，这样会不会太狠了一点。
穹不以为意：安啦反正就这点伤，一下就治好了。如果没有治疗能力的话，打成这样确实是狠了一点，但是我现在治疗强的一匹，那就狠狠教训一下，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他瞥了眼三个男孩：三个男孩合起伙来，欺负一个看不见的小女孩，真不知道他们家长到底是怎么教的。这要换成我的孩子，高低得给他们打残。
接着他对另外两个男孩如法炮制。最后，他冷冷地注视着瘫倒在地的三人。
你们知道错了吗？穹的声音冰冷，我现在没什么耐心了，还不知道错了的话，那么接下来，可不只是打你们了，我会直接把你们的胳膊扯掉，再治好。
三月七闻言打了个寒颤，小女孩害怕地躲到她身后。
三月七急忙劝阻：穹，不至于，不至于，要冷静啊。
穹语气平静：安啦，我现在挺冷静的，只是懒得教育了，下手狠一点，见效比较快。而且，再重的伤都能治好。
星小声问道：不会之前拷问药王秘传的人，你也是这么拷问的吧？
穹轻笑：怎么可能。对待药王秘传的人，我怎么可能这么温柔。
听到这话，三个男孩、星、三月七，以及躲在三月七身后的小女孩都愣住了。这还算温柔吗！
穹左手再次泛起光芒，光点洒落在三个男孩身上，瞬间治愈了所有伤势。三个男孩慌忙爬起，争先恐后地道歉。
红衣男孩声音发颤：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
狐人男孩带着哭腔：我们再也不敢了！
青衣男孩鞠躬：请原谅我们！
他们转身就想逃跑，却被穹一声喝住。
站住。
三个男孩如被施了定身术般僵在原地。
红衣男孩颤抖着转身：那个漂亮姐姐，还有什么事情吗？
穹眼神凌厉：道歉了吗？就想走。
三个男孩急忙向穹和三月七鞠躬：
对不起两位姐姐，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该欺负人。
三月七语气缓和：知道错了就好，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穹指向小女孩：你们道歉道错人了，你们应该向被你们欺负的人道歉。
三个男孩连忙转向小女孩，深深鞠躬：
对不起，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欺负你看不见。
见穹没有表示，他们又想开溜，却再次被叫住。
穹声音冷峻：她说原谅你们了吗？就想走？她没说原谅你们之前就继续道歉。
三个男孩只好继续鞠躬道歉：
对不起，我们错了，请你原谅我们，下次不敢了。
小女孩小声地：嗯。
穹挑眉：看起来你们还没认识到错误。还想有下次？
三个男孩慌乱地摆手：不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知道错了。
穹抬手制止：打住，我不想听你们嘴上说的知道错了，希望你们是真的知道错了。
他拿出手机操作着：我嘛在仙舟有点人脉，既然你们知道错了，过些时候自己抄十遍仙舟上的治安管理法，到时候交到地衡司的大毫手上。
他一边说一边将刚才录下的视频发送给地衡司，附言说明情况。很快收到回复后，他对三个男孩说：
地衡司的人很快就会来。现在，你们该说什么？
三个男孩互相看了看，齐声道：谢谢姐姐教育我们。
穹点点头：希望你们真的记住了这个教训。以后要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仙舟公民，知道吗？
三个男孩郑重地：知道了。
穹挥挥手：你们可以走了。
三个男孩如蒙大赦，飞快地跑开了。
这时，三月七牵着小女孩走过来。小女孩怯生生地开口：
大姐姐，谢谢你们帮我。我没事。是我自己不好，本不该到处乱跑的，结果撞上他们。他们平日里便取笑我眼睛瞧不见东西，总爱在我面前使绊子，偷我的东西。还好有姐姐们在这儿，要不然他们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三月七柔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玩？你爸爸妈妈呢？
小鱼低下头：我叫小鱼，我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
三月七惊讶：啊？那你家里人呢。
小鱼声音更小了：他们，在忙。
星轻声提醒：那个三月，要不你还是别问了，我感觉，她好像更难过了。
三月七白了星一眼，蹲下身与小鱼平视：对不起啊小鱼，姐姐不是故意的。
穹也蹲下身：没事了，小妹妹。姐姐只是不知道你的情况，你不要往心里去。
小鱼轻轻点头：嗯。
穹温和地说：姐姐我，其实会一点神奇的治疗手段。
他左手泛起柔和的光芒，轻轻抚过小鱼的眼睛。温暖的光粒如萤火般融入她的眼眶，小鱼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
起初她的眼神还是茫然的，但很快焦距逐渐清晰。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小手微微颤抖着抬起，不敢相信地在自己眼前晃动。
光……好亮……
小鱼像是被什么刺到似的，猛地闭上刚刚睁开的眼睛，小小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仿佛想躲回熟悉的黑暗里。几秒后，她才敢再次尝试，睫毛颤抖着，像初生的蝶翼般脆弱，一点一点地重新掀开眼帘。
模糊的色彩和晃动的光影最先涌入，让她一阵晕眩。她本能地伸出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下，最后指尖触碰到的，是一缕冰凉的、丝绸般的发丝，然后是带着体温的柔软脸颊。
她的动作顿住了，呼吸也屏住了。指尖下的触感真实得令人心慌。她顺着那脸颊小心翼翼地“看”上去，视野终于艰难地对准了焦距。
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离她很近的脸。肤色白皙，轮廓精致，却没什么表情，尤其是那双正注视着她的眼睛，里面的情绪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沉静的像深潭的水，却又好像藏着很沉重的东西。还有那头发，是像月光和银子一样流淌着的白色。
她看得呆了，过了好几秒，才迟钝地意识到，这张脸的主人，就是那个声音清冷、却给了她光明的“姐姐”。
目光微微偏移，她看到了另一张凑近的脸。这个姐姐看起来就……很不一样。头发是暖暖的、像春天桃花一样的粉红色，眼睛又大又亮，里面盛着的担忧和喜悦几乎要满溢出来，让人看着就莫名安心。
两种截然不同的“看见”的感受，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幼小的心灵。黑暗褪去后的世界，原来如此喧嚣，如此……令人无措。
“看得见……我真的……”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巨大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而不是纯粹的喜悦。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这巨大的、难以承受的馈赠。
她似乎想再确认一次，小手又一次抚上穹的脸颊，这一次动作缓慢而郑重。然后，她仿佛用尽了所有勇气和力气，小小的身体向前一倾，额头轻轻抵在穹的肩上，不再是激烈的扑抱，更像是一只受惊后终于找到巢穴的幼兽，在寻求一丝喘息和安全。瘦弱的肩膀轻轻颤抖，压抑的、低低的啜泣声断断续续。
“谢谢……”所有的震撼、惶恐和无措，最终只化成了这两个重复的字，闷闷地从她倚靠的肩膀处传来，“……谢谢姐姐……”
三月七在一旁看着，鼻子一酸，赶紧也蹲了下来。她没有立刻去抱小鱼，只是伸出温暖的手，极轻极轻地拍着她的背，动作带着一种呵护珍宝般的小心翼翼。
穹的身体在小鱼靠上来时有片刻的僵硬，但他没有推开。他感受着肩头细微的重量和湿意，那双总是显得过于冷静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最终，他只是抬起手，略显笨拙地、象征性地在小鱼另一侧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