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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蓁灼其华 > 第139章 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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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过渔夫因钓着锦鲤就收竿的?”赵宇宸指尖轻叩青瓷盏,盏中茶汤漾开涟漪,“这本就是连环局,她的网……从来不止罩在顺亲王府。”

苏府淑新苑内,苏恒拖着疲惫步履踏入房门。吴淑娴立刻扑上来攥住他衣袖,眼中燃着最后星火:“恒儿,可有转机?”

苏恒摇头:“棘手。”

“定要救你妹妹!”吴淑娴泪水混着脂粉在衣襟洇开深痕,连日的煎熬让她鬓发散乱,身上透着股酸馊气。

苏恒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却被她死死抓住手臂:“媚儿如今在牢里不知多害怕!这世上只有你能救她了!”

飞溅的唾沫星子落在苏恒袖口,他强压着推开母亲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知道了。”

苏恒转身欲走,吴淑娴猛地扯住他衣袖:“这就回屋?不该去理部打点?还是缺银钱打点?娘这就开私库……”

“母亲,”苏恒甩开她的手,“眼下局势非银钱能解,莫再添乱。”

“我添乱?”吴淑娴尖笑出声,“这府里谁在乎我们母女死活?你爹终日泡在温柔乡,如今你也要学他?我呕心沥血将你栽培成人,竟养出个白眼狼!”

她状若疯癫地捶打苏恒,钗环散落如雨。昔日雍容华贵的侍郎夫人,此刻与市井疯妇别无二致。

苏恒忽然感到浑身疲惫。

苏蓁那句“前路已断”如毒蛇缠绕在耳际。他本该是扶摇直上的新贵,择明主而仕,终成一代肱骨。可如今母亲状若疯癫,父亲庸懦无能,妹妹身陷囹圄——这些至亲都成了缠住他翅膀的荆棘。

血脉亲情固然刻骨,但锦绣前程岂容辜负?他暗中投靠萧承煜多年,外放历练皆为今日还朝铺路。如今流言如蛆附骨,纵使萧承煜再如何赏识,天家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苏蓁在他面前劈开两道深渊:一边是骨肉,一边是青云路。

可他早已身在局中,无处可退。

苏恒凝视着癫狂的吴淑娴,声音枯寂如死灰:“母亲即便不顾惜我,难道连幼弟的性命……也不管了么?”

这声听不出情绪的诘问让吴淑娴骤然失语。

她茫然抬头:“你…你说什么?”

“如今苏家已成众矢之的,三房更是岌岌可危。此事牵连之广,即便父亲与我革职流放,母亲尚可不在意。但若累及幼弟……”苏恒喉结滚动,“母亲也不在乎么?”

吴淑娴瞳孔骤缩:“允哲才七岁!与这些污糟事有何干系?”

“这府里谁不无辜?”苏恒扯出个冰凉的笑,“儿子又何尝不无辜?”

他逼近一步,阴影笼罩住颤抖的妇人:“流言已成燎原之火,此时若再妄动,便是将全族性命填入熔炉。母亲即便存着鱼死网破之心——”声音淬着寒意,“也要拉着允哲儿陪葬么?”

吴淑娴踉跄后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

吴淑娴确实存着这般歹念。她对苏蓁恨之入骨,更恨苏宴的薄情、老夫人的势利、二房的冷眼。若能用整个苏府给沈婉陪葬,拉着大房同归于尽,倒也算痛快。

可苏恒撕开了最血淋淋的真相——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她最疼的幺儿苏允哲也会跟着粉身碎骨。

世人道“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苏恒自幼聪慧不需她操心,可允哲那个糯米团子,是她放在心尖上疼的命根子。

“恒儿……如今该如何是好?”吴淑娴抓住儿子衣袖,癫狂尽褪,只剩全然的依赖。

“母亲,”苏恒眼底结着冰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阿媚与允哲之间,您只能择一人而保。”

汴京城衙门的牢狱外,狱卒按刀而立。

顺亲王府灭门案中,苏媚的处境实在微妙。表面看她是劫后余生的苦主,往深里想却疑窦丛生——即便与案情无关,那些香艳猜测与克夫流言也足以让她沦为笑柄。

倒不如当初死在府中来得干净。

孝文帝对此案的态度更令人玩味。嘴上说着严查,却将案子扔给理事部再不过问。以天子对顺亲王的倚重,这般轻拿轻放实在反常。

上意难测,下官只得先将这弱质女流收押候审。

多讽刺,满门喋血中唯一的活口,反成了最可疑的凶徒。

世道荒唐,大抵如此。

苏蓁行至牢门时,狱吏头目怔了怔,横刀上前:“来者何人?”

“我家小姐是将军府四姑娘,”云锦上前将沉甸甸的香囊塞进狱吏手中,“特来探望媚小姐。”

苏蓁袖中金牌一闪,狱吏当即躬身:“原是淑四小姐。”苏战威名赫赫,莫说小小狱吏,便是理部也要礼让三分。

“有劳带路探望家姐。”

“这几日本不容探视……”狱吏掂了掂香囊,“既是四小姐亲至,请随我来。”嘱咐狱卒几句后,独引苏蓁入内。

如今苏媚处境微妙,即便将来脱罪,那些香艳流言也足以毁她一生。

“四小姐宽心,”狱吏赔笑,“待案情明朗,媚小姐定能平安归家。”

狱吏暗忖苏蓁既来探监,必与苏媚姐妹情深。让这位将军府千金顺心,便是卖给苏战个人情。

苏蓁颔首:“有劳大人。”

行至石阶前,狱吏止步:“媚小姐就关在下面,四小姐长话短说。”待狱卒们退避后,苏媚缓步拾级而下。

阶底铁栅森然,唯有个拳头大的通风口——这是关押重犯的囚室。

“是我。”

苏蓁轻巧后退,避开苏媚猛然探出的利爪。铁栅将那张扭曲的脸割成碎片,徒留十指在栏外疯狂抓挠。

“媚姐姐还是学不乖。”苏蓁轻笑,“省些力气罢。”

苏媚突然癫狂大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苏蓁,你终会比我凄惨千倍!”

“可惜啊,”苏蓁轻叹,“便真有那日,姐姐也看不见了。”

苏媚瞳孔骤缩。这几日牢狱之灾已将她娇养出的傲气碾碎,从慈恩寺失身到如今阶下囚,每一步都踩在绝望边缘。

她强撑着冷笑:“你休要吓唬我!此案与我何干?”

“姐姐怎么还不明白?”苏蓁俯身与她平视,目光如看懵懂幼童,“顺亲王府满门皆灭,独你生还。无论真相如何,活着本身……就是原罪。”

“我岂会与凶手有关!”苏媚嘶声反驳,“为何要屠他满门?即便有仇也该是你……”

她突然噤声,死死盯住苏蓁:“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