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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的那场无声风暴,如同冬日里最刺骨的寒风,瞬间吹遍了整个帝都的权贵圈层。

陛下轻描淡写间揭开的几桩“家丑”,如同精准投下的巨石,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引发了剧烈的、无人敢宣之于口的震荡。

往日里那些动不动就将“祖宗规制”、“国本为重”挂在嘴边,热衷于劝谏陛下选秀纳妃的老臣们,骤然间都变得异常“体贴”和“忙碌”。

而这股寒风,自然也吹到了巽统领耳中。

他站在暗卫营冰冷的值房里,听着心腹汇报朝堂上的情形,那张惯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了。

陛下此举,震慑朝堂的目的显然达到了。

但……如此赤裸裸地展示对臣子家宅之事的掌控,固然能让人恐惧,但也极易引发更深的忌惮和不安。

更重要的是,十七。

巽统领的目光投向乾元宫方向。陛下对十七的“特殊”,他早已察觉。

那不再是看一把好用兵器的眼神,而是一种占有的、不容任何人觊觎的眼神。

金銮殿上这番发作,表面是针对劝谏选妃的大臣,但巽统领几乎可以肯定,这其中必然夹杂着陛下因那些劝谏而迁怒的、对十七那份不容他人置喙的独占欲!

陛下这是在用最凌厉的方式警告所有人——他的人,他的事,不容任何人干涉,甚至不容任何人提及!

可十七呢?那孩子心思纯粹,满脑子只有忠诚和职责,只怕此刻还在为陛下的“英明神武”而热血沸腾,根本想不到自己已然成了陛下与整个朝堂潜在对立的一个焦点。

巽统领心中沉重。

他几乎是看着十七从暗卫营里摸爬滚打出来,成为最锋利的那把剑。

他欣赏十七的纯粹,若他只是一个暗卫的话,那这份纯粹很好,可在这深宫之中,过于纯粹,往往意味着危险。

陛下如今的举动,已然超出了寻常君臣的界限。他必须提醒那孩子一二。

打定主意,巽统领沉声吩咐:“去乾元宫偏殿候着,若见到十七轮值下来,让他来见我一面。记住,避开陛下耳目。”

“是!”阴影中有人低声应道,悄然离去。

然而,乾元宫如同铁桶一般,陛下回宫之后,守卫愈发严密。

巽统领的人根本无法悄无声息地接触到沈沐。几次试图借公务之由召见,都被陛下身边的内侍不软不硬地挡了回来。

巽统领站在暗卫营高高的了望台上,望着乾元宫方向,目光沉沉。

十七那把剑,终究是被锁进了最华美也最冰冷的剑鞘之中。

他能做的,已然不多。

而此刻的乾元宫书房内,却是一片诡异的“宁静”。

萧执已褪去了繁重的朝服,换上一身玄色暗纹常服,正临窗而立,看着窗外庭院中几株新移栽的翠竹。

沈沐则垂首侍立在书房一角,如同沉默的影子。

批阅完一部分奏折后,萧执似乎有些倦怠,放下朱笔,端起手边的清茶抿了一口。

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角落的沈沐,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十七,今日朝堂上那些老臣的话,你也听到了。”

沈沐心神一凛,立刻躬身:“属下听见了。”他心中为陛下早朝的凌厉手段暗自喝彩,只觉得那些大臣真是多管闲事。

“你觉得呢?”萧执转过身,目光落在沈沐身上,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他们一个个忧心忡忡,仿佛朕不立刻娶妻生子,这江山明日就要倾覆一般。”

沈沐迟疑了一下,谨慎地回答道:“众位大人……也是为国本考虑。属下愚见,若有一位贤德皇后主持后宫,为陛下分忧,于国于民,也确实……是件好事。”

他这番话完全是出于最朴素的忠君思想和世俗常理,觉得陛下若能有一位贤内助,自然是锦上添花。

话音刚落,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骤然凝结!

萧执脸上的那丝慵懒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能冻裂空气的冷意。

他盯着沈沐,目光锐利如冰锥,缓缓道:“好事?连你也觉得,朕该找个女人,放在身边?”

沈沐被陛下骤然变冷的语气惊得头皮发麻,连忙跪下:“属下失言!陛下恕罪!属下只是……只是觉得若有一位贤后,或许能更好地辅佐陛下,并非……”

“若朕不喜欢女子,不想与女子在一起呢?”萧执打断他,声音冷硬,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直接得令人心惊。

沈沐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几乎是脱口而出:“可……可男子不和女子在一起,还能和男子在一起吗?”这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逾矩到了何等地步!脸色瞬间煞白!

萧执看着他惊骇失措的模样,眼底翻涌着漆黑的风暴,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而诡异的弧度,反问道:“不行吗?”

“可……可这有违常理啊……”沈沐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凭着最本能的认知,喃喃出这句世俗最常用的评判。

他完全无法理解陛下的话,只觉得惊世骇俗,离经叛道。

“常理?”萧执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嘲讽与冰冷。

他踱步走到沈沐面前,垂眸看着他,目光最终落在他腰间,那里悬挂着陛下之前赏赐的那枚羊脂白玉佩,温润的光泽在昏暗书房内隐隐流动。

“朕的话,就是常理。”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沈沐跪在地上,浑身冰冷,心脏狂跳,几乎不敢呼吸。

陛下的话如同惊雷,将他固有的认知炸得粉碎。他完全无法理解,更无法回应。

萧执不再看他,转身走回窗边,负手而立,只留下一个冰冷挺拔的背影。

沉默了良久,就在沈沐几乎要被这死寂的压力碾碎时,萧执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然恢复了平日那种听不出情绪的淡漠,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对话从未发生。

“今晚莫要忘了燃香。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沈沐如蒙大赦,又如同坠入更深的迷雾。

他艰难地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退出了书房,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浸湿。

走到殿外,冰冷的夜风吹拂在他滚烫的脸上,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凉爽,只觉得心中一片混乱轰鸣。

陛下说……不喜欢女子? 男子和男子……? 这……怎么可能呢?

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枚陛下亲赐的玉佩,触手温润,却让他觉得烫手无比。

常理……陛下的常理……

他用力甩了甩头,不敢再想下去。

他是主子的影卫,主子的意志便是他的方向。

主子说不喜欢,那便是不喜欢。

主子说可以,那便是可以。

他不该质疑,不能质疑。

只是那份根深蒂固的世俗认知所带来的冲击,依旧让他心神不宁。

而书房内,萧执依然站在窗前,看着沈沐有些仓促地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眸色深沉如夜。

有违常理?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捻动。

很快,你就会知道,什么是朕的常理。

那枚羊脂白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冰冷而黏腻的光泽,如同某种无声的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