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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像碗温吞水,不凉不烫,却能把人慢慢熬得没了精气神。

沈沐被圈在这座金晃晃的牢笼里,脚能踏到的地方,不过是萧执的寝殿,连带着旁边一小片院子。

他这日子过得跟上了弦似的,分毫不差:天不亮就得醒,却只能闭着眼装睡,直等萧执起身去上朝。

接着是宫人伺候着洗漱、用早膳,少不了那碗喝了就让内力发沉的汤药。

然后便是漫长得能磨掉人骨头的白天,有时站在窗边看院里的叶子一片片落,有时拿起书架上的书,字儿都认识,串在一起却读不进心里,更多时候,就那么枯坐着,脑子空空的。

傍晚萧执回来,一起用膳,那份“亲近”压得人喘不过气;到了夜里,还得在那张宽大的龙榻上,挨着他躺。

萧执像是很得意这种“圈养”的法子。“阿沐”这两个字是日日都叫,语气也越来越自然,仿佛这真就是个再亲昵不过的称呼。

他会问沈沐吃得香不香、睡得沉不沉,赏下些精巧玩意儿、值钱衣料,甚至偶尔来了兴致,还会手把手教他下棋、看画——这些都是“沈公子”该会的,哪是“影卫十七”的营生。

可在沈沐眼里,这一切都蒙着层假惺惺的纱。每回听见“阿沐”,心口就像被冰锥刺了下,凉飕飕地疼。

每回被碰一下,浑身骨头缝都透着僵硬。那些赏赐,他木木地接过来,往角落里一堆,跟看待些没用的尘土似的。

萧执教棋艺画技,他学得上心不在焉,眼神空落落的——他明白,这不过是帝王又想出个新法子逗他玩,想把他捏成个更像样的“宠侍”,一个没魂的空壳子。

他的内力,在日复一日的药汤里,快耗得摸不着影了。

从前身轻如燕,如今多走几步路就累得慌。

他就像株被强塞进暖房的花,没了风雨打熬,也没了那股子蓬勃的劲儿,只能在人精心调弄的温湿度里,一天天干巴下去。

只有眼底那片死灰没变。那是连绝望都累了的麻木。

这天午后,秋阳暖烘烘的,透过雕花窗棂,在殿里投下一块块光斑。

萧执难得偷得半日闲,没去御书房,让人在寝殿外的暖阁摆了棋盘。

“阿沐,过来陪朕下一盘。”萧执坐在铺着软垫的榻上,朝窗边静立的沈沐招了招手。

沈沐没说话,走过去,在萧执对面坐下。棋盘是上好的白玉墨玉做的,棋子摸着手感温润。他执黑,萧执执白。

开局平平淡淡,沈沐下得又机械又保守,全是应付。

萧执也不较真,落子慢悠悠的,偶尔提点一句:“这儿能断,阿沐,你这棋路太软,没点锐气。”

锐气?沈沐心里想笑。

他的锐气,早跟着内力、跟着尊严,一起被磨没了。

如今他就是个行尸走肉,哪来的锐气?

棋到中盘,萧执的白棋已经占了上风。

他不急着赶尽杀绝,倒像猫逗老鼠似的,慢悠悠看着沈沐的黑棋在棋盘上左支右绌。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点动静,像是有宫人在低声拦着什么,紧接着,一个尖细又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

“皇兄!皇兄!臣弟有急事禀报!是北疆的军情!”

是端亲王萧锐!

沈沐捏着棋子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抖了下,一颗黑子差点掉下去。

他太久没听过这个声音了。

那个曾经带着一股子赤诚和莽撞关心过他的少年亲王,如今听着,倒像是从另一个老远的世界来的。

萧执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眼里闪过丝不快,但听到“北疆军情”四个字,还是沉声道:“让他进来。”

暖阁的珠帘被掀开,萧锐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连礼都没行周全,眼睛就急急忙忙在屋里扫,然后,猛地定在了坐在萧执对面、低着头的沈沐身上。

那一刻,萧锐脸上的焦急一下子僵住了,变成了满脸的不敢信,还有……沈沐说不清的、掺着痛心和火气的神情。

眼前的沈沐,穿了件月白色的锦袍,料子是真好,可衬得他脸色越发苍白,跟透明似的。

他瘦了好多,从前那跟刀锋似的下颌线,如今看着脆弱得很。

他安安静静坐在那儿,低眉顺眼的,浑身上下裹着层沉沉的暮气,哪还有半分当年暗卫首席的冷峻和锋芒?

最扎眼的是,他脖子侧后方,那一小块没被衣领盖住的地方,赫然留着道淡淡的粉痕——是吻痕。

萧锐的眼眶“唰”地就红了。

他不是不懂事的毛孩子,一眼就明白了沈沐如今的“境况”。

原来宫里那些风言风语,竟是真的!皇兄他……他真把十七当成了……!

“十七……”萧锐冲口而出,声音都带着颤。

沈沐的身子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快抵到胸口了。

这个久违的称呼,像把生锈的钝刀子,在心口来回割着疼。

“萧锐。”萧执的声音冷下来,带着明明白白的警告,“朕的沈沐,如今身子不适,得静养。你有什么事,赶紧说。”他特意把“沈沐”两个字咬得重,像是在划清界限,宣告这是他的人。

萧锐猛地回过神,对上皇兄那双深不见底、藏着威胁的眼睛,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窜上来。

他强压下心里的翻江倒海,想起自己闯宫的目的,赶紧躬身,语速飞快地把北疆传来的紧急军情说了一遍。

萧执听着,脸色一点点凝重起来。军情确实急,得立刻召重臣来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