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了法则尸骸密布的危险区域,墨尘渊前行的速度不得不再次放缓。归墟深处的环境愈发诡谲,混沌能量不再仅仅是混乱,更带上了一种侵蚀万法、消磨存在的特质,连他周身的阴阳太极领域,都泛起了细微的涟漪,需要持续消耗仙元维持。
若非天道龟甲残片持续散发着稳固秩序的光芒,恐怕连他也要举步维艰。
就在他谨慎穿梭于一片由破碎梦境与记忆碎片形成的、光怪陆离的“迷识之海”时,前方虚空中,那道之前惊鸿一瞥的、由无数细微星光组成的虚影,再次悄然凝聚。
这一次,它不再是模糊一团,而是渐渐勾勒出一个大致的人形轮廓,虽然依旧看不清面容,但能感受到一种古老、疲惫,却又带着一丝审视与警惕的意念。
“止步,外来者。”
一道清冷、不带丝毫感情波动的声音,直接响在墨尘渊的神魂之中。
墨尘渊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看向那星光虚影。他并未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直接的恶意,更多的是一种戒备与……某种深藏的悲伤。
“我并无恶意,来此只为追寻一物。”墨尘渊开口,声音温和,带着诚意。
“追寻何物?”星光虚影的意念传来,“此地乃万法归寂之所,秩序崩坏之地,除了毁灭与遗忘,别无他物。”
“我追寻的,正是秩序的源头,亦是终结混乱的钥匙。”墨尘渊抬起手,指尖一缕属于天道龟甲残片的气息弥漫开来。
那星光虚影在感受到这股气息的瞬间,猛地一震,周身星光都明亮了数分,那清冷的意念中首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波动——那是难以置信的激动与一丝希冀。
“这气息……是‘镇运天规’的碎片!你……你竟能得到它的认可?!”星光虚影的声音带着颤抖,“难道……外面的宇宙,秩序尚未完全崩毁?还有希望?”
“镇运天规?”墨尘渊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汇,心中一动,这或许便是天道龟甲真正的名讳。“外面的宇宙虽有问题,但秩序尚存,生机未绝。我辈修士,正为此而努力。”
他简要阐述了道庭建立、普惠修士、抵抗外敌的理念,强调了维持秩序、引导文明的重要性。
星光虚影静静地听着,周身的星光柔和了许多,那戒备之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找到同路人的复杂情绪。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并非最后的守望者。”星光虚影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沧桑,“吾乃‘星灵’,乃‘镇运天规’守护一族——‘秩序遗民’最后的残存意识投影。”
“守护一族?秩序遗民?”墨尘渊心中震撼,没想到这归墟之中,竟还隐藏着这样的秘辛。
“不错。”星灵的意念带着悲凉,“远古纪元末,为抵御‘终焉暗面’的全面侵蚀,守护一族举族之力,催动‘镇运天规’本体,于此地设下最终屏障,与暗面主宰及其爪牙同归于尽……天规破碎,吾族亦近乎湮灭,仅余我等些许残灵,依附于天规散逸的秩序之力,苟延残喘,守望于此,防止暗面力量再度外泄。”
墨尘渊肃然起敬。举族牺牲,只为守护宇宙秩序,这是何等的悲壮与伟大!他之前对天道龟甲(镇运天规)的认知,更多是源于其掌控气运的能力,此刻才明白,它更是守护宇宙的基石。
“前辈高义,令人敬佩。”墨尘渊由衷说道,“我此番前来,正是感应到天规本体的召唤,欲寻回碎片,修复天规,重定秩序。”
星灵沉默片刻,似乎在审视墨尘渊的决心与本质。良久,它的意念再次传来:“你的道,你的心,我已感知。你体内碎片与你高度融合,更难得的是,你走的亦是平衡、秩序之路,而非单纯的掠夺……或许,你真的是预言中那一线生机。”
“预言?”
“古老的预言曾言,当天规破碎,秩序倾颓,终焉将至时,会有一位执掌平衡、心怀苍生的‘变数’自外界而来,汇聚散落的天规之力,重燃秩序之火……你,很符合。”
墨尘渊并未因所谓的预言而沾沾自喜,他深知责任重大。“前辈,我该如何做?”
“天规本体,就在归墟最核心的‘寂灭之心’。但那里,亦是当年战场核心,暗面力量残留最为浓郁,更有当年被天规镇压、却未曾彻底磨灭的暗面爪牙在徘徊,极度危险。”星灵警告道,“即便有我指引,前路亦九死一生。”
“既已至此,断无回头之理。”墨尘渊眼神坚定,“请前辈指引。”
“善。”星灵不再劝阻,星光凝聚的人形微微颔首,“我会以残存秩序之力,为你尽可能遮蔽气息,指明安全路径。但最终能否接近并得到本体认可,还需靠你自己。”
说罢,星灵化作一道流光,萦绕在墨尘渊身旁,如同一盏引路的明灯。它所过之处,周围那侵蚀性极强的混沌能量似乎变得温顺了一些,一些隐藏的空间陷阱和法则乱流也被提前标识出来。
有了星灵的指引,墨尘渊的前行速度大大加快,也避开了许多无形的凶险。
途中,他也从星灵断断续续的意念中,得知了更多关于“终焉暗面”的信息。那并非简单的毁灭欲望,而是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的、代表着“终结”、“虚无”、“归寂”的负面法则集合体,是秩序天生的对立面。噬界兽,不过是其力量逸散所化的最低级仆从。
他还了解到,当年大战,守护一族的强者们施展了何种惊天动地的神通,又如何以生命为代价,才勉强将暗面主宰重创封印……
越是了解,墨尘渊心中的使命感便越是沉重,但也越是坚定。
不知又前行了多久,周围的景象再次剧变。破碎的星辰与法则碎片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令人窒息的“空无”。光线在这里变得黯淡,声音彻底消失,连法则都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前方,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暗深渊。深渊的中心,悬浮着一块巨大到无法形容、通体布满裂痕与窟窿、却依旧散发着微弱而顽强光芒的龟甲——正是天道龟甲,或者说,镇运天规的本体!
而在那本体周围,盘踞着数道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黑影!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如同蠕动的阴影,散发着极致的冰冷、死寂与吞噬一切存在的欲望!
仅仅是远远望上一眼,墨尘渊就感到自身的道则似乎都要被冻结、瓦解!
“寂灭之心……到了。”星灵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凝重,“小心,它们……醒了。”
那几道恐怖黑影,似乎感应到了墨尘渊这个携带着秩序与生机的“异物”,齐齐“看”了过来。
刹那间,墨尘渊如坠冰窟,仿佛被整个宇宙的恶意所锁定。
最终的考验,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