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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楼顶层雅间的血腥味混着脂粉气,在晨雾里凝成淡红色的霾。

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染血的波斯地毯已被亲兵卷走,可廊柱上飞溅的暗红血点,却像无数双眼睛,冷冷注视着长安城渐渐苏醒。

安倍山遇刺的消息,随着快马信使的马蹄声,如野火般烧过函谷关,漫过长江,三天之内便传遍了大唐的每一寸疆土。

成都剑南节度使府的密室里,烛火被风卷得剧烈摇晃。

崔圆枯瘦的手指捏着银簪,在青铜灯座里挑出一串灯花。

灯油泛着幽光,将他脸上的皱纹照得如同刀刻,密信上 “匕首淬七蛊虫毒” 七个字,被烛泪洇得微微发涨。

“此事…… 当真万无一失?”

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案上的青瓷茶杯里,碧螺春的浮沫早已散尽,只剩下沉在杯底的碎茶,像他此刻七上八下的心。

下座的崔阴突然抬起头,阴翳的脸庞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他左眼角的刀疤抽搐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露出一口被烟油熏黄的牙齿:“叔父放心。苏小小是从三百死士里挑出的尖子,五岁练媚术,十岁学杀人,十三岁就能徒手拧断壮汉的脖颈。”

他顿了顿,指尖在膝头划出诡异的弧度:“那毒是西域蛊师用雪山蜈蚣、沙漠毒蝎、澜沧江黑蚂蟥…… 一共七种毒虫秘制而成,制毒人自己都分不清配比,天底下根本没有解药。”

“好!很好!”

崔圆猛地一拍案几,青瓷茶杯 “哐当” 跳起,茶水溅在密信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他猛地站起身,官袍下摆扫过地上的炭盆,火星子溅在靴面上也浑然不觉:“安禄山竟敢屠我清河崔氏满门,几百口人命啊!车轮放倒!高于车轮者。。。连三岁孩童都没放过!”

他眼中迸出猩红的火光,双手死死攥着案沿,指节泛白如骨:“如今他中了这无解之毒,定是上天要收他!我清河崔氏与他不共戴天,此仇终于得报了!”

与此同时,江陵城内的节度使府中,气氛却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刘展背着手在厅内踱步,皂色官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 “咚咚” 声,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望着窗外飘落的枯叶,眉头紧锁成一个疙瘩:“摄政王他,但愿能逢凶化吉吧。如今长安局势不明,咱们这江陵城可是江淮的门户,万万乱不得。”

韦陟端着茶杯的手轻轻颤抖,上好的雨前龙井在杯中打转,他却一口没喝,只是摩挲着冰裂纹的杯沿,长叹道:“听说那毒乃是西域的蛊虫毒,霸道无比,沾着点皮肉就得烂到骨头里,根本没有解药。”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而且匕首是直直扎进了心窝子里,位置刁钻得很。不是我说丧气话,依我看,摄政王这次怕是…… 悬呐。”

最后两个字轻得像叹息,却让厅内的空气更显沉重。

独眼的尹子奇闻言,重重 “哼” 了一声,左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鲨鱼皮刀鞘上的铜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仅剩的右眼射出锐利的光,扫过刘展和韦陟:“想那么多没什么鸟用。我奉摄政王令前来支援,就是为了看护好救灾粮船,防止李璘那厮趁机作乱。”

他往椅背上一靠,甲叶碰撞发出哗啦声响:“长安那边没有确切消息前,我劝两位最好是安分守己,不要轻举妄动,免得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引火烧身!”

语气里的警告意味,像寒冬的冰棱般刺人。

西川节度使府内,崔宁正对着一幅《蜀地山川图》出神。

他本是安禄山旧部,此刻案上堆着厚厚的塘报,最上面那份的墨迹还未干透。

“将军,如今安禄山生死未卜,正是咱们自立的好时机啊!”

副将急得直搓手,“不如咱们联合剑南的崔圆,占了西川,也能成就一番霸业!”

崔宁却只是摆摆手,指尖在图上的剑门关重重一点:“消息尚未明朗,一切等长安有了确切动静再说。”

他抬头扫过众将,眼神锐利如鹰,“在此之前,谁也不许轻举妄动,务必把控好西川各地的关隘,守住咱们的地盘!谁敢私自动兵,休怪我军法无情!”

范阳卢氏的府邸里,文官们聚在书房,却没人敢提及长安的变故。

卢家世代为官,在军部本就没什么势力,此刻更是噤若寒蝉,只能一遍遍擦拭着祖传的青铜鼎,祈祷这场风波能早日平息。

而陇西李氏的密室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族长李涵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胡须往下淌:“安禄山这逆贼,终于要倒台了!当年他夺我李家盐井,杀我族中子弟,此仇不共戴天!”

他将酒杯重重一摔,碎片溅得满地都是:“李璘殿下乃是正统,咱们当速速派人与他联络,助他一臂之力,共谋大业!只要能推翻安禄山,定能重振我陇西李氏的荣光!”

众人纷纷起身附和,密室里的火把被他们的声音震得摇曳不定,映得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狂热。

赵郡李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的府邸,则都紧闭着朱漆大门。

新上任的吏部尚书王维正坐在书房里,对着一幅《辋川图》出神。

他手指在图上的竹舍轻轻点着,身后的管家低声道:“老爷,外面都在传摄政王…… 怕是不行了。”

王维放下画笔,淡淡道:“没亲眼见到,便不算数。”

他望着窗外飘落的红叶,“咱们太原王氏,只需静观其变即可。这风口浪尖上,谁先动,谁就先死。”

一时间,整个大唐疆域内,各方势力都因安倍山遇刺之事而暗流涌动。

清河崔氏仅剩的崔圆一脉磨刀霍霍,陇西李氏蠢蠢欲动,中立派静观其变,保皇党伺机而动……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长安城的上空悄然收紧,一场巨大的风暴已在酝酿之中悄然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