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阁三楼的雅间内，暖香氤氲。
雕花窗棂外是长安夜市的灯火璀璨。
丝竹声伴着楼下的笑语隐约传来。
安倍山手中的白玉酒盏刚碰到唇边，就被楼下那声带着异域腔调的嘶吼惊得顿住。
酒液晃出几滴，落在紫檀木桌案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挑了挑眉，侧耳细听，那粗粝又急切的嗓音穿透楼板，还带着几分破音的沙哑。
“外面怎么听着，像是那个波斯王子卑路斯？”
安倍山放下酒盏，指尖摩挲着杯壁上的缠枝纹，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
史向明刚灌下一大口酒，闻言差点呛到，猛地咳嗽起来，脸上满是无奈：“可不是嘛！除了他，谁还会这么喊我‘妹夫’？”
他抹了把嘴角的酒渍，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便宜大舅哥真是阴魂不散，我这刚跟你躲清净喝两杯，他就追过来了，非得缠着我求你出兵大食，帮他们波斯报仇。”
“哦？倒是比本王预想的还急切。”
安倍山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抬手对着门外吩咐：“来人，把波斯王子带上来。”
门外的侍卫应声而去，没片刻功夫，就传来楼梯上急促的脚步声。
夹杂着侍卫的劝阻声与卑路斯的喘息声。
“让开！本王要见摄政王！耽误了大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话音未落，雅间的木门就被 “砰” 地一声推开。
卑路斯闯了进来，身上的绛紫色锦袍沾着尘土，发丝凌乱地贴在额角，脸上还带着赶路的疲惫与焦灼。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案后的安倍山，原本急切的脚步猛地顿住，随即快步上前，“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重重按在青砖上。
“参见摄政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砸在地面上，晕开细小的湿痕。
“在外面无需多礼。”
安倍山抬手示意，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他打量着眼前的波斯王子，只见对方虽衣衫不整，眼神却依旧锐利，像沙漠中濒死却仍不肯放弃猎物的孤狼。
那份决绝与执拗，倒是让人有些动容。
卑路斯依言起身，却依旧微微躬身，双手紧张地攥在一起。
指节泛白：“谢摄政王恩典。”
他刚想开口继续哀求，安倍山却先一步说道：“王子，关于出兵大食的事情，本王之前已经答应过你妹妹露易丝了。”
卑路斯猛地抬头，眼里瞬间爆发出光亮。
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星火：“摄政王此言当真？您真的答应过舍妹？”
“自然当真。”
安倍山端起酒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几分深意。
“本王向来说一不二，既然答应了露易丝，便不会食言。“
“你也不用一直纠结早晚，报仇之事，急不得。”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本王肯定是要等到大唐的水师成熟后，才会考虑出兵。”
“毕竟，大食国近年来势头正盛，兵力强悍，若没有万全准备，贸然出兵，不仅救不了波斯，反而会让大唐将士白白牺牲，这不是本王想要看到的。”
史向明在一旁附和道：“摄政王说得是，霹雳水师如今虽有长安号，但后续战船还在建造，将士们也还在操练，再等些时日，才能有十足的把握取胜。”
卑路斯脸上的光亮暗了暗，显然对这个 “等” 字极为不满。
可他也知道，安倍山说得是实情。
大唐若不肯出兵，他就算再急切，也无济于事。
他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
从怀中掏出一卷用兽皮包裹的东西，双手捧着递上前。
“摄政王，本王知道大唐出兵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
“这是波斯国库的藏宝图，里面有黄金百万两、宝石无数，还有波斯历代积攒的奇珍异宝，只要大唐肯出兵，这些财宝尽数归大唐所有！”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只要能收复波斯故土，西部商路的十年税权，大唐也可全权接管，所有过往商队的税收，分文不取，全归大唐！”
安倍山看着那卷兽皮藏宝图，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却并未立刻去接，而是慢悠悠地说道：“王子倒是大方。”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繁华的长安夜景。
声音低沉而有力：“不过，这些还不够。”
卑路斯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安倍山：“摄政王，这已是波斯最后的家底了！您还想要什么？”
“本王要的，是波斯对大唐的臣服。”
安倍山转过身，目光如炬，落在卑路斯身上：战后，波斯将直接并入大唐版图，设波斯都护府统辖，归中央朝廷直接管辖。“
“治下各州府需遵大唐律法，推行科举取士，税赋按中原标准上缴户部。
另外，波斯全境驻军由安西都护府统一调度，地方官员皆由吏部选派。”
“西部商路的关卡，也将纳入大唐驿站体系管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毕竟，自古以来，波斯的领土本就是我华夏的一部分，只是后来因战乱分离。本王怎么会任由大食国摧残自己的子民呢？
如今出兵，既是帮你们报仇，也是收复我华夏的故土，让波斯的子民重新回归华夏的怀抱。
卑路斯浑身一颤，脸上满是震惊与屈辱。
他怎么也没想到，安倍山竟然想要彻底吞并波斯！
可他转念一想，波斯已亡，父王惨死，子民流离失所。
若没有大唐的帮助，别说报仇，就连生存都成问题。
成为大唐的一个行政区域，虽失了独立。
却能保住波斯的血脉，还能报仇雪恨，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史向明看着卑路斯纠结的神色，开口劝道：王子，摄政王的条件已是仁至义尽。“
“大唐不仅会帮你们报仇，还会派能吏治理，带来中原先进的耕种技术，让波斯的子民过上安稳的日子。
并入大唐版图，对波斯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