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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老胡以你们家人相胁,虽手段不当,终究是为我朱慕。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在此向你们赔罪。朱慕说着起身离座,竟向廖氏兄弟深鞠一躬。

这在当时已是大礼,何况朱慕身份尊贵。廖氏兄弟顿时慌了手脚:大帅使不得!一个忙着还礼,一个想扶却扶不动。

朱慕坚持道:这礼该行。事情虽老胡所为,终究是为我和州。你们亲眷平白遭难,我不道歉心难安。

见主帅如此礼遇,廖氏兄弟最后一丝不快也消散了。他们慌忙示意李善长和胡惟庸帮忙:我们早不怪大帅了,快请起!

在众人劝说下,朱慕这才直身:和州初定,这两日我抽不开身。待得空定亲自登门向老夫人赔罪。

朱慕对廖氏兄弟这般礼遇,不仅出于内疚,更因二人确实值得器重。

据史料记载:

兄长廖永安精通水战,归顺朱元璋后屡建奇功。可惜在至正十七年随徐达收复宜兴时,于太湖遭遇吕珍伏兵被俘。面对张士诚多次劝降,廖永安始终坚贞不屈,最终在至正二十五年狱中殉节。朱元璋闻讯悲恸不已,亲撰祭文追悼,将其配享功臣庙。

其弟廖永忠更是战功赫赫:协同汤和平定浙东;生擒陈友定收复福建;与朱亮祖联手攻克两广;在明夏战争中作为南路军副将赢得夔州大捷。鄱阳湖之战中更展现卓越将才,获朱元璋功超群将,智迈雄师的盛赞。

得此二人相助,朱慕麾下如添翼虎,实力大增。为此他不惜重金笼络,当即授予兄弟俩千户实职——廖永安调往俞廷玉水师,廖永忠则统领步兵。

此时朱慕兵力已达两万七千余人,随着宋清、郭兴攻占泗州,江北根据地渐成规模。在封赏胡惟庸等人后,他又召见常遇春、蓝玉等将领。特别将少年将领蓝玉收为亲兵重点栽培,惹得常遇春既羡慕又钦佩。朱慕更授权常遇春组建精锐骑兵背嵬军,重现岳飞麾下铁骑雄风。

南宋时期,岳飞的岳家军威震天下,其中背嵬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堪称岳家军的王牌之师。

在朱仙镇一役中,背嵬军大破金兀术十余万大军,令金兵闻风丧胆,足见其战力之强。

常遇春虽出身草莽,但对岳飞和背嵬军的事迹耳熟能详。元末之际,江淮一带盛行讲述岳飞抗金的评书,民间借此抒发对朝廷的不满。

常遇春常听这些评书,对岳飞敬佩不已。如今大帅让他统领背嵬军,这分明是把他比作岳元帅,常遇春不禁暗自得意。

次日,泗州传来宋清的战报。宋清部已顺利攻占泗州城,稍作休整后,正计划向盱眙进军。

朱慕心中盘算,盱眙已是囊中之物。他打算让郭兴驻守泗州,宋品镇守盱眙,两城互为犄角。至于宋清,则要调回参与江南战事。朱慕对宋清始终存有戒心,觉得放在身边更为稳妥。

三日后,盱眙城下。朱慕决定班师金陵,开始统一江南的征程。

与此同时,濠州城的朱重八却陷入困境。自从与郭天叙交恶后,这位元帅公子处处刁难。郭天叙担任军需主管后,更是克扣朱重八部的粮饷军械。

这日傍晚,朱重八与众兄弟饮酒。酒过三巡,汤和拍案怒骂:郭天叙这厮,真想一刀结果了他!要不是我们拼死守城,郭子兴能保住濠州?要不是重八哥在城里,小九会来救援?现在派这么个东西来恶心我们,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徐达劝道:少说两句。汤和愤然道:难道连说都不能说?我们为郭子兴出生入死,死了多少同乡?他郭子兴能不知道郭天叙干的这些事?

“行了,少说两句,越说越离谱,大帅归大帅,郭天叙是郭天叙,别搅和在一块。”朱重八虎着脸喝道。

汤和从小怵朱重八,见他发火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可转眼又梗着脖子嚷道:“重八哥,俺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那小子寸功未立,凭啥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

“说得在理,这郭天叙确实欺人太甚。”

“前日去讨粮草,你们是没瞧见他那副嘴脸,鼻孔朝天爱答不理,要不是天德拦着,老子早揍得他满地找牙!”

“有这厮在,咱们甭想安生。”

“重八,得拿个主意,再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没刀枪怎么杀敌,没粮草如何打仗?”

汤和这话点燃了众人怒火,大伙儿对郭天叙的怨气早就憋不住了。

“照俺说,不如学小九,干脆拉队伍出去打地盘,自己当家做主!”

汤和扯着嗓门一喊,不少人眼睛发亮。

连徐达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朱重八闷头扒拉两口青菜,忽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成!明儿俺就找大帅请战,这濠州城里尽是勾心斗角的腌臜事,待着憋气!”

说着又想起小九。

,还是小九机灵,早知道不靠这帮龟孙!

“早该如此!”

“痛快!老子早受够这群王八羔子了!”

“重八哥英明!”

“都消停点!”朱重八给众人泼冷水,“就算出去,咱们还是红巾军的兵,自立门户这种话休要再提。”

“为啥啊!”汤和又跳脚。

却说朱重八决意带兵出濠州攻城略地。

可坚持不脱红巾军名号,惹得汤和直嚷嚷。

“凭啥呀!”

“重八哥,既然单干,干嘛还顶着红巾军名头?学小九另立山头不香吗?”

吴良、吴祯、费聚、唐铎几个连同耿君用父子纷纷附和。

虽入红巾军不久,众人怨气已然压不住了。

朱重八暗自摇头:“不是俺不想单干,实在是红巾军这杆大旗好使。”

朱重八艰难咽下嘴里的烂菜叶,接着说道:“你们想想,北边的刘福通,徐州的芝麻李,再到咱们濠州的郭大帅,这些人已经替红巾军闯出了响亮的名号。”

“如今这天下,谁不晓得红巾军?”

“往后咱们招兵买马,红巾军的旗号可比咱们自己打出来的名头管用。攻城略地时,红巾军的招牌也比咱们的更唬人吧?”

“既然这样,咱们为啥要丢掉这么趁手的招牌?”

说完,朱重八灌了口酒,等兄弟们琢磨其中的道理。

徐达点头道:“重八说得在理。”

吴家兄弟也纷纷附和。

汤和仍不服气:“那为啥小九就行?那小子也是白手起家,如今的名声可不比红巾军差,要论在江南的威望,恐怕比红巾军还响呢!”

一提这事,朱重八心里也直犯嘀咕——

小九是怎么搞出这么大阵仗的?

他那些精兵是从哪儿招来的?

又是怎么练出来的?

在江南这七年,他咋能一边藏住身份,一边拉起这么多人马?

越想越糊涂,这可不止一两千人,而是一两万精兵,看那架势,少说也练了一两年……

这么多人,咋能在江南那繁华地界藏得住?

还有练兵的钱粮、兵器,小九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财?

朱重八眉头拧成了疙瘩。

徐达却误会了,打趣道:“重八,你该不会是怕娶不到马姑娘吧?”

“呃——”

正苦思冥想的朱重八顿时窘得满脸通红,活像只熟透的猴子,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汤和起哄:“要俺说,哥哥不如明天直接提亲,再把濠州的事摊开讲,免得这门亲事黄了,重八哥得打一辈子光棍!”

“怕啥,重八要是真娶不上马姑娘,俺把闺女嫁给他!”

“呸!重八拿你当兄弟,你想当人爹?”

“哈哈,你那闺女俺见过,腰比水桶还粗,重八哥可降不住!”

话题越扯越远……

次日,朱重八拎着礼物去了元帅府。

他就是来提亲的。

昨晚琢磨了一宿,他是真心喜欢马姑娘,怕郭大帅又像上次吃饭时那样整幺蛾子,索性先把亲事定下再说。

马秀英的后院里。

一个小丫鬟急匆匆跑进屋,边跑边喊——

“姑娘,大事不好,那黑炭头当真来提亲了!”

丫鬟匆匆跑进书房,气喘吁吁地停在书案前。马秀英正提笔写着:“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这首词出自朱慕之手,早已随其名传遍四方。

听闻丫鬟的话,马秀英手腕一颤,墨汁滴落纸上,恰好晕染在“是非成败转头空”的“空”字上。

她怔怔望着那团墨迹,朱慕的面容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终究是一场空吗?

她轻轻搁下笔,抬头问道:“父亲如何回应?”

丫鬟红着脸道:“俺躲在窗下偷瞧,老爷起初似要应允,可大少爷突然闯进来,骂那黑炭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马秀英疑惑:“后来呢?”

“后来?俺就赶紧跑来报信啦!”丫鬟一脸茫然。

马秀英失笑:“有功,晚上赏你一个荷包蛋。”

待丫鬟退下,她独坐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传来,郭子兴走进屋内:“英子,想什么呢?”

马秀英连忙起身:“爹,您怎么来了?”

郭子兴走近案几,瞥见纸上字迹,神色微动。

马秀英迅速收起纸张,脸颊微红:“女儿在练字。爹可是有事?”

郭子兴迟疑片刻,原本想问她是否愿嫁朱重八,此刻见她默写朱慕的词,心中另有计较。

马秀英看穿他的心思,正色道:“爹,朱重八为人可靠,又是您的得力干将,女儿愿意嫁他。”

郭子兴一愣:“英子,你不必勉强……”

“女儿是认真的。”马秀英语气坚决,“女儿与朱慕绝无可能,更不愿为妾。”

郭子兴沉吟良久。

她所言不无道理,长子天叙已得罪重八,若再不拉拢,只怕此人真要离心。

今日重八提议出兵泗州,或许正是因天叙之故。

(此时濠州红巾尚未得知泗州已落入朱慕之手。)

三哥成亲了?!

朱慕捧着江北传来的信笺,手指微微发颤。

兄长终于完婚,新娘竟是马秀英!

他心头涌起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兄长的祝福,又夹杂着说不清的怅惘。

为何会这般失落?

莫非自己也对马秀英有意?

断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