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柳萱、叶丹辰三人结成简单的三角阵型,小心翼翼地踏入那片宫殿废墟。脚下的灰黑色尘土异常松软,每一步都陷至脚踝,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仿佛连声音都被这片死寂的土地吞噬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吸入肺中,带着隐隐的刺痛感,迫使三人不得不运转元力护住周身。
废墟的规模远比从远处看起来要宏大。残垣断壁连绵不绝,依稀能分辨出曾经是宏伟的殿宇、高耸的塔楼和蜿蜒的回廊。建筑材质非金非石,而是一种暗沉的、布满气孔的黑色岩石,触手冰凉,即便历经无数岁月,依旧坚硬无比。许多石柱和墙壁上,残留着模糊的壁画和符文刻痕,但大多已被风沙侵蚀得难以辨认,只能隐约感受到一种古老而苍凉的气息。
“这些建筑风格……与我青岚宗现存最古老的典籍中记载的上古丹修洞府颇为相似,但更为……粗犷和原始。”叶丹辰仔细观察着一根断裂石柱上的火焰纹饰,眉头紧锁,“而且,此地死气如此之重,与丹道追求的生机勃勃、灵韵盎然截然相反,实在诡异。”
柳萱指尖凝聚一丝水汽,轻轻拂过一面残壁,水汽瞬间被吸干,墙壁上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这里的天地灵气不仅狂暴,还带着一股极强的吞噬性,极难炼化补充。我们必须节省元力。”
林风没有说话,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仔细探查着周围的每一寸土地和残骸。心脏处的至尊骨传来持续不断的微弱悸动,指引着废墟深处某个方向。更让他心生警惕的是,怀中的那枚“幽冥骨钥”似乎也受到了某种牵引,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冰凉气息,与这死寂的世界隐隐共鸣。
“这边。”林风指向悸动感最强的方向,那里是废墟中相对保存较完整的一片区域,似乎是一座坍塌了大半的圆形殿堂。
越往深处走,周围的景象越发破败,甚至开始出现一些战斗的痕迹。地面上偶尔能看到深不见底的裂缝,边缘光滑如镜,仿佛被利刃劈开;一些巨大的石块被某种恐怖的力量震成了齑粉;甚至在一面相对完整的墙壁上,他们发现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爪痕,每一道都深达数尺,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凶戾气息,历经漫长岁月仍未完全消散。
“看来,这片秘境并非一直如此死寂,曾经发生过极其惨烈的大战。”叶丹辰面色凝重,从爪痕旁捡起一小片黯淡无光、却沉重无比的黑色鳞甲,“这绝非寻常妖兽所有。”
就在这时,趴在林风肩头、一直显得有些蔫蔫的冰灵小宝忽然抬起头,发出急促的“吱吱”声,小爪子指向圆形殿堂深处,红宝石般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一丝……厌恶?
林风心中一凛,示意柳萱和叶丹辰停下。他全力收敛气息,将神识凝聚成一线,小心翼翼地探向殿堂深处。
穿过倒塌的巨石和断裂的梁柱,他的神识“看”到了殿堂中心的景象——那里并非空无一物,而是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森白骨骼垒砌而成的祭坛!
祭坛约三丈见方,呈金字塔形,共分九级。构成祭坛的骨骼千奇百怪,有人形的,有兽类的,更有许多无法辨认的奇异骨骼,它们被一种暗红色的、如同干涸血液般的物质粘合在一起,散发出浓郁到化不开的死亡与怨念气息。祭坛顶端,平整的骨台上,刻画着一个复杂的、中心镶嵌着一颗漆黑宝石的阵法。此刻,那阵法正极其缓慢地吸收着周围弥漫的死气,宝石表面不时闪过一道幽光。
而在祭坛四周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相对“新鲜”的痕迹——几具尚未完全风化、穿着各异服饰的骸骨!从残留的布料和饰品看,其中一具骸骨旁,掉落着一块刻有万毒门标记的玉佩!另一具骸骨的手指上,则套着一枚药王谷弟子常见的储物戒指!
“这里有情况!”林风沉声将看到的情况告知二人。
柳萱和叶丹辰闻言,脸色骤变。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与警惕。万毒门和药王谷的弟子死在这里?而且从骸骨状态看,时间不会太久远,很可能就是上一届甚至更早进入秘境的探索者!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圆形殿堂,避开地上的障碍,终于亲眼看到了那座诡异的白骨祭坛。近距离感受下,那股阴冷、死寂、带着强烈精神侵蚀的气息更是扑面而来,柳萱和叶丹辰都感到一阵心悸,不得不加强神识防御。
“这……这是什么邪法祭坛?”柳萱声音有些发颤,她从未见过如此邪恶恐怖的景象。
叶丹辰仔细观察着祭坛上的阵法纹路和那颗黑色宝石,脸色越来越难看:“这阵法……我在宗门禁忌古籍的残篇中见过类似的记载,似乎是上古时期一种沟通幽冥、献祭生灵以换取力量的邪恶仪式‘幽冥血祭’的变种!那颗宝石,很可能是‘聚魂核’,用于收集死魂和死气!”
幽冥血祭?聚魂核?林风心中巨震,这与他得到的幽冥骨钥和感受到的幽冥死气完全吻合!难道这丹霞秘境的异变,与幽冥殿有关?甚至,这个祭坛就是幽冥殿的人设立的?
他强压下心中的波澜,仔细检查那几具骸骨。万毒门弟子的骸骨呈诡异的墨绿色,像是中了剧毒;药王谷弟子的骸骨则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仿佛被某种力量从内部震碎。他们的储物法器都已被搜刮一空,死因成谜。
“看来,之前进入秘境的不少人,并非单纯死于秘境危险,很可能……”叶丹辰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这秘境中,存在着比环境更危险的敌人!
就在三人全神贯注探查祭坛时,林风肩头的小宝突然变得极度焦躁,猛地用爪子抓挠林风的衣领,同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水般浇灌而下——来自至尊骨的预警!
“小心!”
林风低喝一声,几乎在同一时间,身形暴退,同时一手一个,抓住柳萱和叶丹辰的胳膊,将他们向后甩去!
咻!咻!咻!
数道漆黑如墨、无声无息的影子,如同鬼魅般从祭坛后方、以及他们来路的几处断壁残垣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三人刚才站立的位置!
这些黑影速度快得惊人,带着刺骨的阴寒和浓郁的死亡气息,赫然是某种由精纯死气凝聚而成的幽冥影刺!
轰!轰!轰!
影刺击中地面,瞬间腐蚀出一个个深坑,坑洞边缘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若非林风预警及时,三人恐怕已被重创!
“什么人?!”叶丹辰惊怒交加,手中已多了一柄药铲形状的法宝,警惕地看向影刺射来的方向。
柳萱也迅速祭出飞剑,脸色发白。
林风目光冰冷,镇魔金光在体内悄然流转,看向那片阴影区域。只见那里,空间微微扭曲,五道身穿黑袍、面容笼罩在兜帽阴影下、气息与这死寂世界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们的黑袍上,绣着一个若隐若现的、由白骨和锁链构成的诡异徽记——正是幽冥殿的标志!
为首一人,缓缓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双没有丝毫感情、如同深渊般的眸子,沙哑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
“擅闯圣坛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