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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巢拖着灌了铅似的腿,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右臂沉甸甸的,袖管下那暗金的纹路像活物般微微搏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丹田深处被强行压制的狂暴力量,带来一阵阵酸麻的钝痛。他必须尽快找个地方,一个能隔绝一切、让他专注于体内这场凶险拉锯战的地方。 视野开始发黑,耳中嗡嗡作响。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拨开一丛异常茂密的、带着金属般冷硬质感的藤蔓。藤蔓后面,岩壁向内凹陷,形成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狭窄缝隙。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岩石深处特有的寒气。 就是这里了。他几乎是撞了进去,身体重重砸在冰冷粗糙的洞壁上,大口喘息。洞内光线昏暗,只有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勉强勾勒出嶙峋怪石的轮廓。空气凝滞,寒意刺骨,却奇异地让体内那股躁动暴戾的蚩尤血脉稍稍安静了一丝。这隔绝外界的死寂,正是他此刻最需要的。 右臂的剧痛并未消失,只是被极度的疲惫暂时掩盖。他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面,背靠着粗糙的岩壁。冷汗浸透了破碎的衣襟,贴在皮肤上,被洞里的寒气一激,冷得他打了个哆嗦。他伸出左手,颤抖着解开残破的右臂护甲,露出皮肤。那暗金色的诡异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下游走、盘踞,从肩头一直蔓延到小臂,散发着不祥的光泽。每一次轻微的搏动,都让他丹田深处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力量再次翻涌。 玄音……他闭上眼,意识深处仿佛又看到那点冰蓝的微光彻底消散前的景象。她消散前最后的话语,那句“莫失本心”,此刻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他不能输,不能沦为只知道杀戮的怪物,否则玄音用命换来的机会,就真的毫无意义了。 他尝试调动体内残存的、属于他自己的玄气。那丝微弱的、带着他自身意志烙印的力量,如同风中残烛,在丹田深处艰难地凝聚。这玄气是他多年苦修所得,虽在玄甲金虫赋予的庞大力量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却是他身为“黄巢”而非“蚩尤容器”的最后证明。他引导着这丝玄气,小心翼翼地探向盘踞在右臂和丹田深处的暗金洪流。 刚一接触,那暗金洪流便如同被惊醒的毒蛇,猛地反噬!一股更尖锐、更冰冷的剧痛瞬间炸开,沿着经脉直冲脑海。黄巢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额头狠狠撞在身后的岩壁上,留下一点血痕。眼前金星乱冒,耳边尽是蚩尤意志那充满毁灭欲的无声咆哮。 “滚开!”他喉间挤出嘶哑的低吼,左手死死抠进身下的岩缝,指甲瞬间崩裂出血。他强迫自己集中所有精神,用最纯粹的意志力去驾驭那丝属于他的玄气。那玄气在狂暴的暗金洪流冲击下,如同逆流而上的小船,随时可能倾覆,却又异常顽强地坚守着。 不能退!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他咬紧牙关,齿缝间渗出鲜血。科举落第时的屈辱,乡野间饿殍遍野的惨状,振臂一呼万军景从的豪情……属于“黄巢”的一切记忆碎片,此刻都化作了燃料,注入那丝微弱的玄气之中。它不再仅仅是一道堤坝,更像是一根探入沸腾岩浆的寒铁针,试图冻结、分割那庞大的邪恶。 时间在剧痛的拉锯中失去了意义。洞窟内只有他粗重痛苦的喘息和身体因剧痛撞击岩壁发出的沉闷声响。汗水、血水混在一起,在他身下形成一小片湿冷的印记。右臂上的暗金纹路光芒明灭不定,时而炽烈如熔金,时而黯淡如死灰,显示出两股力量在体内进行着怎样惨烈的搏杀。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黄巢感觉自己最后一丝意志也要被那冰冷的暴戾吞噬时,那狂暴的反噬之力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是玄音留下的那点冰蓝微光?还是他自身意志的绝地爆发?他来不及分辩,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将全部心神连同那丝淬炼得更加凝练的玄气,猛地刺向暗金力量的核心!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在洞窟内回荡。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限,身体弓起,左手五指深深抠进岩石,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右臂上的暗金纹路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仿佛要挣脱皮肤的束缚,但仅仅一瞬之后,光芒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摁了回去,迅速黯淡、收缩。 那股凶戾的洪流终于被强行压回了丹田深处。虽然它依旧在深处咆哮、冲撞,如同囚禁在地底的岩浆,但至少暂时被更强大的意志力构筑的“堤坝”封锁住了。剧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虚脱的空虚感。黄巢瘫软下来,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肺部火烧火燎。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浸透了身下的岩石。 成功了……暂时。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昏沉,眼皮重如千钧。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想擦掉糊住眼睛的汗水和血污。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额角的瞬间,一滴冰冷的水珠,毫无征兆地滴落在他左手的手背上。 那感觉极其怪异。不是洞顶渗下的普通岩水,那水珠异常冰冷,触感粘稠,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死寂感。它滴落的位置,恰好是他先前因剧痛撞击岩壁而擦破皮的地方。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顺着那细小的伤口,悄然渗入。 黄巢猛地一激灵,昏沉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刺激得清醒了一瞬。他费力地睁开眼,浑浊的视线努力聚焦在左手背上。那滴粘稠冰冷的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呈现出一种极淡、极诡异的……灰白色。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洞窟深处那片更加浓稠的黑暗。寒意,并非错觉,正从那个方向,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