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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温离开后,大帐内只剩下黄巢一人。油灯的火苗跳跃了一下,映得他眉心的位置似乎有金芒一闪而逝。那股眩晕感再次袭来,比议事时更猛烈,带着一种冰冷的撕扯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金虫在啃噬他的骨髓。他猛地扶住桌案,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还在硬撑?”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玄音不知何时已站在帐内阴影处,目光落在黄巢微微颤抖的肩背上。 黄巢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不适,挺直身体,声音带着刻意的不耐:“我无事。些许疲惫而已,大战在即,哪能事事周全。”他转过身,眼底的金色尚未完全褪去,在灯火下显得有些妖异。 “那不是疲惫。”玄音走近几步,青玉笛在袖中发出极轻微的嗡鸣,她语气凝重,“是侵蚀。玄甲金虫在吞噬你的根基,蚩尤血脉在扭曲你的本心。你眉心的金芒越来越盛,也越来越不稳。每一次力量爆发后的虚弱,都是它在进一步扎根。” “够了!”黄巢低喝一声,打断她的话。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挥手扫落案几一角堆放的地图,“力量!没有力量,如何打破这腐朽的囚笼?如何让那些跪拜在地的百姓真正站起来?玄音,你高高在上,怎懂这凡尘挣扎的痛楚!这点代价,我付得起!” 他眼底的金芒骤然炽盛,一股强横的威压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带着金属的锋锐和一种原始的凶戾。帐内的灯火剧烈摇曳,几近熄灭。 玄音面色微白,青玉笛的嗡鸣急促起来,她指尖微动,一道无形的清音屏障瞬间张开,勉强抵住那迫人的威压。“付得起?”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眼底的东西!那不是你黄巢该有的眼神!那是凶兽的眼神!力量若失控,你与那压迫百姓的唐廷又有何异?屠刀一旦举起,最终斩向的,只会是你最初想要守护的东西!” 黄巢胸口剧烈起伏,玄音的话语像针一样刺入他混乱的思绪,激起更深的暴戾。他猛地攥紧拳头,骨节发出爆响:“守护?没有力量,拿什么守护?妇人之仁!这乱世,唯有雷霆手段,方能震慑宵小,重塑乾坤!你休要再危言耸听!”他不再看她,大步走向帐外,背影带着一种决绝的狂傲。 玄音站在原地,青玉笛的嗡鸣渐渐低沉下去,她看着黄巢消失在帐外的黑暗里,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深切的无力。那层清冷的外壳下,是巨大的担忧正在蔓延。 宋州城下,杀声震天。黄巢亲率大军攻城,金甲在晦暗天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芒。他冲锋在前,手中长槊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唐军守将早已胆寒,城墙上箭矢稀疏,抵抗微弱。 然而,就在城门即将被攻破的刹那,城头突然亮起数道符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在几名唐将簇拥下现身。老道士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土黄色的光罩瞬间笼罩了摇摇欲坠的城门。 “是唐廷供奉的玄气修士!”有义军将领惊呼。 黄巢眼底金芒暴涨,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雕虫小技!”他低吼一声,周身玄气(金属性)骤然爆发,整个人化作一道刺目的金光,无视箭矢符咒,狠狠撞向那土黄光罩!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光罩剧烈波动,裂痕如蛛网般蔓延,但并未立刻破碎。黄巢被反震之力撞得身形一滞,胸中气血翻腾,眉心的冰冷悸动瞬间加剧,一股暴虐的杀意直冲顶门。那老道士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这丝表情彻底点燃了黄巢心中压抑的怒火。“找死!”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眼底的金色瞬间被一种疯狂的血色取代。他不再保留,体内那股源自玄甲金虫的凶煞之力被完全激发!长槊脱手飞出,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金虹,瞬间洞穿光罩,将那老道士连同他身后的几名唐将一起钉死在城楼之上! 城门光罩应声碎裂。然而,杀戮并未停止。 破城的狂喜与体内凶煞之力的失控交织在一起,彻底淹没了黄巢的理智。他赤红着双眼,一步踏入城门洞开的宋州城,所过之处,金芒所向,无论是丢盔弃甲的溃兵,还是惊恐奔逃的百姓,尽数化为齑粉!长街瞬间被血染红,哀嚎与惨叫响彻云霄。他像一个从地狱归来的魔神,肆意宣泄着毁灭的力量,享受着这掌控生死的快意。 “将军!住手!城已破了!”有追随他多年的老卒试图上前劝阻。 回应他的是一道毫不留情的金芒,老卒连同他身后的几名士兵瞬间被斩为两段。 “挡我者死!”黄巢的声音嘶哑而暴戾,在血腥的街道上回荡,再无半分往日的清醒。 远处,玄音站在一处残破的坊墙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脸色惨白如纸,握着青玉笛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微微颤抖。笛身不断发出急促的嗡鸣,试图镇压那弥散全城的滔天煞气,却如同螳臂当车。 她看着那个在血海中狂笑的身影,看着他眼底彻底被血色和疯狂吞噬的金芒,看着他举手投足间毫无差别的屠戮。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最深的寒潭之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心脏,带来窒息般的痛楚。 那不再是黄巢。 那是被蚩尤凶魂彻底侵蚀的魔。 她的努力,她的警示,她试图点化的那一点微光,终究没能敌过力量无休止的诱惑和那血脉深处沉睡的暴虐。 青玉笛的嗡鸣低哑下去,最终归于沉寂。玄音缓缓闭上眼,一滴清泪无声滑落,砸在染血的墙砖上,瞬间裂开,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