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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传来的灼烧感骤然炸裂,黄巢的右臂像被投入了沸腾的熔炉。涌入的金光不再是单纯的洪流,它变成了无数细小的、狂暴的刻刀,疯狂地刮削、重塑着他的血肉骨骼。剧痛超越了极限,意识在毁灭性的冲击下反而剥离出一种冰冷的清醒。他清晰地“看到”——不,是感知到——构成右臂的物质在金光中溶解、分解,又在那股蛮横意志的驱使下,强行重组。 覆盖着暗沉角质层的搏动体表面,那些原本无声蠕动的孔洞猛地收缩,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吸力。黄巢的指尖深深刺入那层灼热的“油膜”,一股更粘稠、更沉重的金色液体顺着他被改造的手臂逆流而上!这液体所过之处,他右臂残余的血肉筋骨如同被点燃的枯草,瞬间化为飞灰,又被紧随其后的金液填补、浇铸。 嗤——! 刺耳的灼烧声在粘稠的灰白空间里异常清晰。金光大盛,将周围粘稠的灰暗都逼退数尺。黄巢的右臂彻底失去了血肉的形态,从指尖开始,金色的金属液体沿着臂骨蔓延、凝固。先是森白的指骨被镀上流动的金芒,随即指关节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异变、拉长、尖锐化,最终五根手指完全融合,化作一柄三尺余长、边缘流淌着熔金光辉的狰狞利刃!液体继续向上,包裹前臂、上臂,在肩胛处戛然而止,形成一道熔融状态的、仿佛仍在流动的金属断口。整条右臂,此刻完全由一种介于固态与液态之间的奇异熔金构成,散发着毁灭性的高温和上古凶兵般的锋锐气息。 就在右臂彻底成型的瞬间,粘稠空间里那些无处不在、无声游荡的灰白阴影,如同被投入烈阳的积雪,发出了无数重叠的、凄厉到灵魂深处的尖啸!它们在纯粹的金光照耀下扭曲、蒸腾,瞬间化为缕缕青烟,彻底消散无踪。粘液对灰白死气的吮吸被彻底斩断,整个灰白空间似乎都因金光的爆发而剧烈震荡了一下。 然而,这并未带来解脱。丹田内,那个由外来金光强行凝聚、吞噬了自身玄气的金色光点,在熔金手臂成型的刹那,猛地炸裂开来!并非毁灭性的爆炸,而是瞬间膨胀、旋转,形成一个疯狂吞噬一切的金色旋涡!旋涡的中心,释放出难以想象的吸扯之力,不仅贪婪地吮吸着持续从搏动体涌入的金光,更开始疯狂地榨取黄巢自身的生命本源! “呃啊——!” 这一次,嘶吼冲破了粘液的阻滞,带着撕裂声带的痛苦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剧痛!比之前改造手臂更深入骨髓的剧痛!那旋涡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探入他的五脏六腑,攥紧了他的心脏,挤压着他的脑髓!左半身被压制的灰白死气仿佛受到了致命的挑衅,在这股吸扯生机的力量刺激下,骤然爆发! 灰败的色泽如同墨汁滴入清水,以左肩为起点,疯狂地向心脏、向头颅、向丹田蔓延!冰冷的死寂感带着冻结灵魂的恶意,与右臂熔金的高温、丹田旋涡的吸力形成三股截然相反的毁灭洪流,在他的躯体内展开惨烈到极致的拉锯战。左半身的皮肤迅速失去水分,变得干枯灰败,肌肉僵硬萎缩;而右半身则在熔金高温的炙烤下,皮肤焦黑开裂,散发出皮肉烧焦的刺鼻气味。 “好容器!这具身体……桀桀桀桀!” 一个宏大、古老、充满了贪婪与暴虐的意志狂笑声,直接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海中炸响!这笑声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那丹田的金色旋涡深处震荡而出!是蚩尤!那个传说中兵主战神残留的意志!它不再仅仅是血脉深处模糊的躁动,而是清晰地、带着主宰一切的傲慢,宣告着它的存在! “比预想的还要坚韧!竟能同时承受吾之本源与这地煞死气的侵蚀!好!好极了!” 蚩尤意志的声音如同金铁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撕裂灵魂的力量,“继续挣扎吧!让吾看看,你能在这熔炉里坚持多久!你的血肉,你的意志,最终都将成为吾重临世间的薪柴!桀桀桀……” 狂笑声中,那丹田的金色旋涡旋转得更加狂暴,吸扯生机的力量陡然倍增!黄巢感觉自己的生命像沙漏里的沙子,正被疯狂地抽走。左半身的灰白死气也受到刺激,冰寒刺骨的侵蚀力猛然加强,疯狂反扑,试图将整个右半身连同那丹田旋涡一起冻结、同化!灰白与金色的交界处,在他的胸膛正中,皮肉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一边是焦黑的碳化,一边是灰败的冻伤,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撕裂! “薪柴……容器……” 蚩尤意志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黄巢混乱的意识。科举落第的愤懑,揭竿而起时万民相随的狂潮,金戈铁马踏破长安的豪情……这些曾支撑他走到今日的信念碎片,在非人的剧痛和蚩尤赤裸裸的宣判下,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原来自己引以为傲的力量,自己血战换来的功业,都只是为这上古魔神准备的嫁衣?自己不过是一个被选中的、暂时盛放力量的罐子?无边的怒火与冰冷的绝望交织,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理智焚烧殆尽。 “不……滚出去!” 黄巢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咆哮,这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金光与死气对抗的轰鸣淹没,却带着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不甘被彻底抹杀的疯狂意志。他仅存的左眼死死盯住那依旧粘附在搏动体上的熔金利刃——那是蚩尤力量的显化,也是此刻唯一能由他“控制”的部分。 “想反抗?” 蚩尤意志的狂笑中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蝼蚁!认清你的位置!接受吾的恩赐,成为完美的容器,是你唯一的生路!挣扎只会让你更痛苦地死去!” “死……也要……咬下你一块肉!” 黄巢的意识在剧痛和意志的双重碾压下,如同风中残烛,却倔强地不肯熄灭。他不再试图去压制那两股毁灭性的力量,那是以卵击石。他将最后残存的所有意志,所有对自身命运的愤怒,所有不甘被抹杀的执念,孤注一掷地,狠狠“砸”向那条熔金浇筑的右臂! “给——我——动!” 无声的呐喊在灵魂深处炸开。那条仿佛已完全脱离他掌控、属于蚩尤的熔金利刃,那凝固流淌着金芒的刃尖,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