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音话音未落,黄巢已踏入玄气旋涡。体内铜纹瞬间燃起,如烙铁灼烧经脉。他咬牙挺住,金虫之力自掌心涌出,在命契锁链上划开一道裂口。 宗主意识随之侵入,如毒蛇缠魂,直刺识海。黄巢闷哼一声,膝盖微屈,却未跪下。他抬手抹去嘴角血迹,眼神未乱。 “斩她,你得自由。”朱温声音低沉,自旋涡边缘传来。蚩尤残魂在他身后浮现,双目赤红,气息阴冷。 黄巢没回头,只盯着前方——玄音幼年影像被囚于符心中央,衣衫单薄,双手被无形锁链缚住,眼神却平静如水。 “你疯了?”黄巢冷笑,“拿幻象当诱饵?” “不是诱饵。”朱温缓步上前,“是钥匙。她不死,你永为傀儡。” 黄巢手指收紧,金虫残影在皮下翻腾。他抬手一挥,魂火自指尖燃起,却不是攻向幻象,而是反卷自身,将命契锁链层层包裹。 “我宁可万剐,也不伤她一根头发。” 话音刚落,锁链骤然收紧,勒入皮肉。黄巢身体剧震,皮肤下金纹爆裂,血珠滚落。他强撑站立,双手结印,以金虫为刃,一寸寸剖开命契核心。 幻象中的玄音忽然抬头,与他对视。眼角滑下一滴泪,落地无声,却生出青藤细芽,悄然缠上符心边缘。 黄巢瞳孔一缩。“你还活着?” 幻象未答,只静静看着他,眼神温柔。 朱温脸色骤变,低喝:“别信!那是宗主设的局!” 黄巢不理,继续催动魂火。命契锁链发出刺耳碎裂声,符心开始崩解。宗主意识咆哮而出,化作黑雾扑向他识海。 “逆徒!你敢毁我千年布局!” 黄巢怒吼一声,金虫本源全数引爆,化作利刃直刺黑雾核心。“你的局,关我屁事!” 黑雾被撕裂,宗主惨叫消散。命契锁链寸寸断裂,符心彻底崩塌。幻象中的玄音身影渐淡,却在消失前,轻轻点头。 黄巢踉跄一步,单膝跪地,浑身浴血。他低头看掌心——命契虽断,铜纹仍在,只是颜色转暗,似被什么力量压制。 朱温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你废了自己半条命,就为保一个幻象?” 黄巢抬头,眼神冰冷。“她不是幻象。” “那是什么?” “是答案。” 朱温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黄巢没理他,撑着站起身,朝旋涡外走去。每走一步,地上便留下血印,血中隐有青藤萌发,蜿蜒追随。 玄音仍站在原地,青玉笛紧握在手。见他出来,快步上前扶住他手臂。“你怎么样?” “死不了。”他声音沙哑,却带笑,“我说过听你的。” 她没接话,只低头看他伤口。血流不止,金纹黯淡,可眼神比从前更亮。 “宗主意识被你打散了?”她问。 “暂时。”他咳了一声,“命契本质是情感操控——他靠你的情绪养命。我断的不是锁链,是他吸你的管子。” 玄音怔住。“所以……我越痛苦,他越强?” “对。”黄巢点头,“以后别哭,别怕,别难过——尤其是为我。”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轻声说:“那你别再替我扛了。” “不行。”他咧嘴一笑,牵动伤口也毫不在意,“这活儿我干上瘾了。” 远处钟鸣再起,比先前更急。朱温转身望天,语气玩味:“宗主没死透,他在重组意识。” 黄巢冷哼。“让他来。下次我直接烧他老巢。” 玄音拉住他衣袖。“先疗伤。” “听你的。”他任她扶着走,脚步虚浮却不肯倒。 朱温跟在后头,低声自语:“情深不寿……你们俩,迟早把自己玩死。” 没人应他。 玄音扶黄巢坐下,取出药粉洒在伤口。血混着药粉往下淌,青藤却从血里钻出,轻轻缠上他手腕,像在安抚。 黄巢低头看藤,忽然说:“你师兄的胎记,是不是也这样长藤?” 玄音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闭眼养神,“等我缓口气,咱们去找他。” 她没拒绝,只轻声应:“好。” 朱温站在几步外,抱臂冷笑。“找死的事,倒挺积极。” 黄巢睁眼,瞥他一眼。“你要是闲,去探探宗主老巢在哪。” “凭什么?” “凭你比我们熟。”黄巢语气懒散,“蚩尤残魂认你当宿主,总该给点情报吧?” 朱温脸色一沉。“你早就知道?” “废话。”黄巢嗤笑,“你以为藏得多深?” 玄音抬头看朱温,眼神复杂。“你到底想干什么?” 朱温沉默良久,才道:“我想活命。” “谁不想?”黄巢接话,“但活法不同。你选踩着别人活,我选带着人活。” 朱温没反驳,转身就走。“随你们折腾。等你们死了,我再收尸。” 玄音望着他背影,轻声问:“他会不会背后捅刀?” “会。”黄巢答得干脆,“但他现在不敢。”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疯。”黄巢咧嘴,“我一疯,第一个杀他。” 玄音没说话,只默默把青藤从他手腕上解开,缠回自己脚踝。藤尖轻颤,像在回应什么。 黄巢闭眼假寐,嘴里却嘟囔:“下次别让藤碰我,怪痒的。” 玄音忍不住笑了。“你怕痒?” “废话。”他眼皮都不抬,“我又不是石头。” 她笑意未散,忽觉脚踝一紧——青藤自行收紧,藤尖指向东南方向。 两人同时抬头。 “那边有什么?”黄巢问。 “不知道。”玄音站起身,“但藤在引路。” 黄巢撑着站起来,晃了晃仍有些晕。“走。去看看你师兄留的线索。” 玄音扶住他,没再劝他休息。“慢点。” “听你的。”他任她搀着,脚步虽缓,方向却坚定。 青藤在前引路,血迹在后蜿蜒。朱温早已不见踪影,只有风里残留一句低语: “情字误人……你们,一个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