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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净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要是时间充裕,我也想陪他们慢慢玩。
天真会理解我的,潘子也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坐在沙发上静待吴斜那边的消息。
这件事吴斜不知道,潘子也不知道。
而白净就是要让吴斜看清这世界的阴暗,人心的险恶。
否则那傻小子总以为人性本善——可人性,从来是善恶交织的啊。
他轻轻晃了晃头,一旁的声声慢看了眼手机,对他说道:“吴斜他们出发了,现在正往楼外楼去。”
白繇微笑着点了点头,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随即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的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喂?拖把兄,最近还好吗?”
“哎哟,白爷!您有什么吩咐?”
拖把一听到白繇的声音,立刻兴奋起来,“我跟您说,这段时间我可一直盯着三爷的盘口呢!那几个跳梁小丑,之前那个刘三还来找我,说想联手吞掉三爷的地盘!”
“他们哪知道,我早就派手下兄弟盯紧了,就等您一句话,咱们立马动手。”
听着拖把邀功的话,白繇眯了眯眼。
看来拖把早就料到他会出手,才提前做了这些准备。
光凭拖把一个人,当然拿不下那些人,他在这片地方顶多算中等实力。
白繇嘴角一扬,说道:“去吧,我的人已经埋伏在他们堂口附近了。”
“好嘞白爷!”
坐在店里的拖把赶紧躬身点头,“那个……小三爷……还有您,什么时候过来?”
“事情办完,自然会有人带你来见我。”
白繇说完挂了电话,随手把手机丢到一边,翘起二郎腿,轻笑道:“人啊,就是趋炎附势。
这拖把,倒是挺机灵。”
“走吧,看戏去。”
白繇起身朝外走去。
声声慢望着他自信的背影,暗暗抿唇——果然老谋深算。
小姐当初说起时,她还不完全相信。
毕竟新月饭店始终是外人,若被九门的人拿来做文章,还真不好应对。
但拖把不同,他曾随吴三胜下过西王母宫,由他出面指认那些人是吴三胜的手下,谁也没法反驳。
这样一来,既借了拖把的身份,又以吴斜被打为名,堂而皇之地清洗堂口,一切都在规矩之内,谁也挑不出毛病。
白繇清楚,每个圈子都有它的规矩,他向来厌恶不守规矩的人。
走出别墅,罗雀已为他拉开车门。
白繇坐进车内,闭目凝神,思索是否还有什么细节没有考虑周全。
首都有尹楠风对付琉璃孙,而这边有他和拖把,一切尽在掌握。
除非九门之中有人干预,否则这次行动已是十拿九稳。
车辆缓缓前行,白鳏翻阅着关于王八邱等人的资料,思绪掠过十一仓、佛爷、古潼京以及汪家种种过往。
汪家势力已悄然渗入九门内部,连白鳏也难以确认新月饭店是否潜藏着汪家的人。
汪家人行事隐蔽,即便发现踪迹也不能轻举妄动,必须等待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若打草惊蛇导致他们隐匿得更深,后续将更为棘手。
车停在一处酒楼门前。
罗雀率先下车开门,白鳏踏出车门环顾四周。
这地方环境清幽,倒算僻静。
声声慢紧随其后走近禀报:我们在吴斜隔壁包间安排了位置。
她引白鳏上楼时低声说明局势:王八邱带了三四个人,对方共计十一人。
包间内早有新月饭店的人等候。
白鳏在桌旁落座后,声声慢示意下属递来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清晰呈现着隔壁包间的实时画面与对话。
只见吴斜正对三位长辈含笑提议:三位叔父,我打算组队去广西探墓,不知您们可愿参与?他似乎尚未察觉这三人早已勾结,意图瓜分吴三胜的产业。
居中而坐的正是资料中的王八邱。
他垂首抿茶时嘴角掠过讥诮,抬头时却已恢复如常:小三爷这是要自立门户?
正是。
吴斜从容应道。
按规矩,组局前总得亮些真家伙。
王八邱摊手环视两侧同伙,否则怎知是真是假?
您说笑了,我们吴家何时失信于人?
这世道真伪难辨啊。
王八邱慵懒后仰,阴阳怪气地晃着脑袋,难免有看走眼的时候。
白鳏接过声声慢点燃的雪茄,浅酌杯中酒液忽然问道:慢慢可饿了?
声声慢无奈挑眉,击掌唤来侍者:传膳。
待下属领命而去,白鳏倚着椅背轻揉腹部,指尖随着电脑传来的对话声有节奏地叩击桌面。
王八邱、琉璃孙、吴三胜的势力盘根错节,这般局面吴三胜必然早有预料,吴二百也绝不会毫不知情。
这分明是两位长辈为吴斜设下的考验,要让他在这漩涡中完成蜕变。
如此步步为营的布置,当真将这孩子安排得明明白白。
如果不是因为吴斜自己,这件事恐怕还真得费一番周折才能平息。
“砰!”
白净正闭目沉思,忽然听见一声脆响。
他睁开眼,咬了咬牙,只见一个杯子在盘子的头顶炸开,碎玻璃四溅,散落一地。
王八邱站在盘子旁边,盘子的手下将他按在桌下,吴斜同样被制伏在桌面上,动弹不得。
看到这一幕,白鳏仰头吐出一口烟。
身旁的声声慢察觉到白鳏冷峻的目光,随即挥手示意:“上!”
“是!”
罗雀应声推门,快步走向隔壁包间。
此时的吴斜心情复杂,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无力。
面对如此局面,他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欺辱,却束手无策。
他咬紧牙关,死死瞪着王八邱,一字一顿地说:“王!八!邱!你别太过分!”
“小三爷?”
王八邱一脸嚣张地看着被按在桌上的吴斜,“老子明天就放话出去,让你有钱也请不到人!”
“哇~那你可真厉害呀。”
刚走进门的白鳏听见这番狂言,脸上浮现一抹讥诮的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吴斜想转头看去,却被死死按住。
他激动地大喊:“老白!!”
“嘿嘿嘿——”
白鳏听着吴斜的呼唤笑了笑,但目光转向压制吴斜的两人时,脸色再度转冷。
一旁的罗雀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手中短棍疾速挥舞。
砰!砰!
两声闷响,两道身影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当场昏厥。
罗雀握紧短棍,冷眼盯着站在盘子身后的两人。
那二人被他毫无温度的目光一扫,浑身一颤,下意识松开了手。
盘子趁机挣脱,摸了摸头上的伤口,看着手上的血迹倒吸一口凉气,转头对白鳏点头道:“白爷!您来了!”
“嗯。”
白鳏应了一声,看了看盘子的头,问道:“没事吧?”
“没事儿~”
盘子咧嘴一笑,“就破了点皮。”
“那就好。”
白鳏点点头,走到桌边。
声声慢踩着高跟鞋上前,拉开椅子,白鳏缓缓坐下。
他翘起二郎腿,看着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王八邱,也不开口,只从口袋里掏出烟叼在嘴边。
声声慢拿出打火机,“啪”
一声点燃火焰。
白鳏深吸一口,吐出烟圈,似笑非笑地注视着眼前的王八邱。
在白鳏戏谑的目光注视下,王八邱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忍不住嚷道:“这是我们堂口内部的事!你们外人插手,不太合适吧?”
“就等你这句话!”
白鳏一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不说,我还得等你说出来呢~你也清楚三爷的规矩,勾结外人伤害自己人,按三爷的规矩,该怎么处置?”
“断手断脚!”
站在一旁的盘子冷冷盯着王八邱,接话道:“逐出堂口!”
王八邱一听,浑身一颤,连忙大喊:“不行!你们新月饭店不是向来不插手九门各家内部事务吗?这事要是传出去,九门其他人绝不会答应!”
“新月饭店?”
白鳏歪过头,看向罗雀:“你是新月饭店的人吗?”
手持短棍的罗雀面无表情,对着王八邱摇了摇头。
白鳏又转向声声慢:“那你呢?你是新月饭店的?”
“新月饭店?那是什么,好吃吗?”
声声慢俏皮地冲白鳏眨了眨眼,随即也露出玩味的表情望向王八邱。
事到如今,王八邱哪还不明白——白鳏根本就是在拿他寻开心,逗他玩儿。
吴斜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了,这场景莫名让他想起当年在校外巷子里被人堵住,差点挨揍时,自家老哥带着几个兄弟偶然经过的画面。
就你叫夏洛?
他走到白鳏身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白鳏轻轻弹了弹烟灰,慢悠悠地说:“你总说要讲道理,你打了我的人,我现在打回来,这个理没错吧?至于新月饭店什么的,先放一边。”
“既然你能找琉璃孙帮忙,那我叫几个人来,也没问题吧?跟你解释这些没别的意思,纯粹是饭菜还没好,得等一会儿。”
说完,白鳏往后一靠,瞥了眼身旁的吴斜,拍了拍他的肩:“接下来的场面,你要看吗?”
吴斜明白白鳏是在委婉劝他离开,他看了看王八邱几人,轻轻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不是说过,该来的总会来吗?”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