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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父皇母后、诸位兄长,连六哥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若坦言不解,会不会挨父皇责罚?】

【不如先装作明白的样子。】

齐王朱榑环顾四周,见众人皆作深思状,连忙也摆出心领神会的模样。

见朱元璋、马皇后及太子朱标、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等皇子都显出领悟之色,燕长倾将话题引回赋税制度:

正如方才所言,货币与商品唯有在流通过程中才能持续创造新价值。

流通频次越高、范围越广,最终创造的价值总量就越大。

若按陛下现行的实物税制,朝廷与百姓仅完成一次交易循环。

所创造的价值便局限于此,再无衍生财富的可能。

反之,采用货币税制,百姓与商贾、百姓与朝廷、朝廷与商贾之间——

至少完成三次交易循环,创造三倍价值。

若商贾再将所得投入新的流通,便能衍生出几何级数增长的社会财富!

这些新增财富,本质上就是国家财富的增长。

正因如此,臣才说陛下放弃铜钱财政、回归谷物本位的做法,实为治国之道的倒退。

“相较于昔日的大宋,这实乃财政上的一大退步。”

话音落下,殿内太子朱标、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等诸位皇子纷纷颔首称是。

【燕先生此言极是!这般看来,父皇弃用统一货币管理财政,确为财政之倒退!】

【钱货每流通一次,便多生一分财富!】

【若以货币征税,百姓与商贾、朝廷与百姓、商贾与朝廷之间,至少可新增三回财富!】

【然父皇以实物征税,仅得一回新增财富!】

【如此算来,朝廷这些年岂非年年白白流失两回财富?!】

【换言之,朝廷每收一贯钱,实则丢了两贯钱?!】

【好家伙!这些年朝廷究竟漏了多少赋税?!】

【难怪大明在父皇治下始终拮据,原来症结在此!】

……

此刻,朱标、朱樉、朱棡、朱棣等皇子虽未明言,心中皆已倾向燕长倾。众人皆认同货币赋税优于实物赋税,更觉朝廷不用统一货币实为失策。

楚王朱桢、齐王朱榑等,甚至暗自推算这些年大明因父皇之策,究竟损失了多少赋税财富。

……

讲台上,燕长倾目光微凝,望向末座神色如常的朱元璋。

不合常理。他分明已将货币赋税之利与实物赋税之弊剖析透彻,连马皇后与诸位皇子皆露赞同之色,唯独朱元璋仍无动于衷。

陛下仍觉货币赋税不妥?燕长倾直言相询。

甚好,然不可行。朱元璋颔首又摇头。

愿闻其详?燕长倾眉梢轻挑,静待下文。

“财富流转、交易往来,确实能带来更多利益。”

“然而无论产出多少,最终获利的仍是那些投机取巧的商贾!!”

“朝廷未得实惠,百姓未见好处。”

“更甚者,商人暴利会诱使百姓弃耕从商,动摇国之根基!!”

“因此更应严禁此道!!”

朱元璋神色肃穆,斩钉截铁地表明立场。

燕长倾此刻已然明了,表面上看朱元璋是在坚持实物征税。

实则他坚守的是重农抑商、以农立国的根本国策!!

而自己主张的货币征税,本质是农商并重,农以固本,商以富国的治国理念。

既已洞悉本质,燕长倾便有了说服的对策。

他直视朱元璋问道:

“敢问陛下,商贾可是大明子民?!”

朱元璋眉头微蹙,虽不解其意仍答道:

“自然是!”

得到肯定答复,燕长倾浅笑道:

“既是陛下子民,为何要重农轻商?”

“不止商贾,工匠亦是如此!”

“士农工商四民,陛下倚重士人,重视农事,却轻贱工匠商贾。”

“倒叫人以为工与商,非陛下治下之民,才遭此轻视。”

听闻此言,太子朱标与诸皇子朱樉、朱棡、朱棣等人皆是目光灼灼,彼此交换着兴奋的眼神。

【开始了!燕先生要论士农工商了!】

【莫非连以农为本的国策也有问题?】

【父皇制定的根本国策恐怕要被动摇了。】

【四哥,把去掉,我敢断言必被撼动!】

【五弟这般笃定,可敢与父皇当面对赌?】

【我赌五哥绝不敢与父皇打这个赌!】

朱元璋坐在后排,听到燕长倾的调侃,立刻反驳道:

士农工商,岂能相提并论!

士人通晓诗书,明辨礼法;才高者可安邦定国,才浅者能治理县乡,自当以士治国!

农夫耕种田地,收获五谷,上供朝廷赋税,下养家中老小,理应以农为本!

工匠各怀技艺,制作器具,对国家也有贡献,但比起士农终究逊色,故而位列第三。

至于商人,既不耕作也不劳作,专靠贱买贵卖牟利。对国家无大益,对百姓更是盘剥,自然排在末位!

这样划分,有何不妥?!

燕长倾干脆地回答:当然不妥。

朱元璋身体前倾,目光炯炯:愿听高见!

燕长倾从容道:先说商人。陛下认为商人不事生产,只会投机取巧。那请问,商人难道不纳税吗?

朱元璋嗤之以鼻:商税怎能与农税相比!

燕长倾笑道:确实比不上。昨夜我卖琉璃获利八百八十七万两,按三十税一该纳二十九万五千六百两。我大方些,直接交三十万两。

一夜赚九百万,却只需缴税三十万,商税确实微不足道。

幸好这笔钱里,三成归陛下,三点五成归各位殿下。朝廷或许吃亏,但陛下和殿下们稳赚不赔。

农皇商会有陛下和殿下入股,能分得六成半利润。但其他商人日进斗金,却只需缴纳微薄商税。即便赚三五千万,也不过缴一两百万税银罢了。

“陛下圣明,商人虽对社稷贡献有限,与黎民缴纳的赋税相较确实微不足道。”

殿中,太子朱标与诸皇子朱樉、朱棡、朱棣等人皆以崇敬的眼神望向燕长倾。

这般场景已非初次,然每逢此刻,众皇子仍不禁心生钦佩。

普天之下,敢在洪武皇帝朱元璋面前如此绵里藏针、暗含讥讽者,唯燕先生一人而已。

若换作旁人,怕是早已身首异处多时。

......

朱元璋何等敏锐,当即察觉燕长倾弦外之音,蹙眉道:倾言下之意,是嫌咱定的商税太轻?!

燕长倾坦然应答:确实过轻,甚至可谓轻若无物!不过商税乃至赋税体系本就错综复杂,此事容后再议。

且说方才议题,其一于国而言,商人纳税便是尽忠报国。只要缴纳税银,便是为国效力,于社稷有益。

所谓商人无益之说,不过是陛下所定商税过低的缘故。若按十税一计,臣此番八百八十七万两收益,当纳八十八万七千两商税。

这仅是一介商贾所纳,若合计天下商贾,其数更为可观。农户岁赋不过两征,而商贾一日交易何止两笔?

每笔交易皆须课税。若能重视商税,莫说与农税持平,即便超越亦非难事。

北宋时两税尚占岁入五成六,至南宋已降至二成余。同期商税骤增,渐成朝廷支柱,非农税收更占岁入大半。

北宋皇佑至治平年间,商税比重约四成。及至南宋绍兴乾道之交,仅茶盐专卖已占四成九,连同各项杂税,非农税收达七成九。

至淳熙绍熙年间,茶盐酒税等专卖收入占比逾五成六,加上各类杂税,非农税收更攀升至八成四有余!

“大宋鼎盛之年,国库进项高达一亿一千六百余万缗,商税实为支柱。”

“若仅靠农税,或陛下施行的三十税一商政,断无可能充盈至此。”

“宋时商税虽多弊端,然弊病归弊病。”

“单看这笔巨额商税,便知其中蕴藏何等财源!”

“陛下欲使大明如宋般富庶,必当重商税之道。”

燕长倾此言一出,朱元璋与太子朱标、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等皇子皆神色凝重。

马皇后初次听闻宋代岁入,不禁以袖掩唇,面露惊色。

大宋虽称,然其财力之雄厚,确为历代之冠!

那一亿一千六百余万缗的岁入,纵有虚报,实额亦当在一亿之数。

如此惊人的国库收入,远超汉唐盛况。

更难得的是,宋朝岁入常年维持在八千万至一亿之间。

相较其他王朝巅峰不过四五千万之数,实乃天壤之别!

唯清朝后期岁入可与之比肩。

然清前中期岁入 ,乾隆至道光年间,岁入多在四千万两徘徊。

道光朝前,田赋占七成以上,关税盐课不足三成。

所谓康乾盛世,工商之利实则有限。

直至洋务运动兴起,工商税赋方见增长。

光绪十一年,田赋降至四成八,关税升至二成二,盐课占一成,新增厘金亦占一成九。

至光绪三十四年,清廷岁入首破两亿,方超越宋制。

然此间存一大疑:晚清已兴近代工商。

当蒸汽机车驰骋,电灯照耀之时,这般王朝,可还算得封建旧制?

从一个农业国度迈向工业强国,这还能叫封建王朝吗?

燕长倾收起笑容,正色对朱元璋说道:

陛下认为商人不事生产、不劳而获、无一技之长,臣不敢苟同。

就以大明各地行商为例。商人若要贩卖货物,首先得调查各地物价,分析买卖风险与收益。

接着投入大量本钱采购货物,再长途跋涉运往他处售卖。这期间耗费的脑力体力,难道不是一种生产劳作?

只不过这种劳动不像农夫耕田那样显而易见。但正如陛下每日临朝理政——百姓虽未亲见,难道就能说陛下没有治国?

况且商人若途中延误,遭遇盗匪或天灾,很可能血本无归。若非精通商道者贸然从商,非但赚不到钱,反会赔光家底。

如此,怎能说商人不事生产、不劳而获、无一技之长?

至于陛下说商人是百姓的吸血蛀虫,臣亦不能完全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