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片刻,直到殿外再次传来笑声。
“呵呵,诸位,见谅见谅!有些琐事处理,来晚了一步,恕罪恕罪!”只见幽冥宗宗主冥宙,带着宇化及,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他的到来,仿佛一下子冲淡了殿内凝固的空气。
赫连博立刻站起身,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冥宗主说的哪里话,时间刚好,是我们来得早了一些。”
玄宏道长也再次起身,打了个招呼。姜凡自然也随之行礼。
唯有凌绝,依旧如同老僧入定,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如此公然不给面子,冥宙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心中自然极为不爽。
不过他也了解凌绝一向是这副目中无人的德性,哼了一声,也懒得此时与他计较,自顾自地在姜凡旁边的位置坐下。
赫连博见人已到齐,暗自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始了此次议事。
“首先,再次恭喜姜宗主与白夫人,双双晋升化神之境,此乃我魔道之大幸!”赫连博作为主持人,率先开口。
冥宙与玄宏也很给面子地抬手拍了拍掌。就连一直闭目的凌绝,也终于掀开眼皮,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算是给了点反应。
“多谢亲王殿下,多谢诸位道友。”姜凡微笑着拱手环视一周,“初次与会,在下也是备感荣幸。等下议事结束,若诸位赏光,姜某做东,请大家喝一杯,如何?”
“哈哈,姜宗主客气了,那我等可就不客气了!“赫连博乐呵呵地应承道,试图让气氛回暖。
就在这时,凌绝却罕见地主动开口,声音冷冽,带着一丝讥讽:“还是先把玄阴宗这摊烂事说完吧。就怕到时候,某些人就没那个心情做东请客了。”
此话一出,刚刚缓和些许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矛头直指姜凡,挑衅意味十足。
连博脸色微变,连忙打圆场,强行转移话题:“凌宗主说笑了……咳咳,今日请诸位前来,主要便是商议一件事,便是关于玄阴宗……嗯,及其相关地域后续的处理问题。”
赫连博的话一出口,除了早已通过气的冥宙和姜凡,其余几人,包括一直看似超然的玄宏道长,以及咄咄逼人的凌绝,立刻都正色起来,眼神变得锐利,显然对此事都极为关注。
姜凡心中暗暗咋舌,这些老牌势力果然现实无比。玄阴宗前一刻还是与他们平起平坐的魔道巨擘,高层刚被重创,便立刻被摆上台面,成为待价而沽的肥肉,还真是无情得很。
不等其他人开口,冥宙率先发声,语气坚定地定下调子:“玄阴宗不自量力,妄图侵吞南疆,结果技不如人,宗门高层被姜宗主一举清除,乃是咎由自取。按照规矩,其留下的地盘和势力范围,自然该由获胜者霸天宗接收、处置。我认为此事并无太多可议之处。”他这番话,直接站在了姜凡和霸天宗的立场上,将合法性赋予姜凡。
玄宏眼神微动,目光不易察觉地在姜凡与冥宙之间扫过。之前手下就汇报过姜凡夫妇去了幽冥宗行宫,如今冥宙又是这般态度,心下顿时了然,这两宗,怕是已经结盟了。他沉吟着,并未立刻表态。
凌绝此时冷哼一声,再次插话,话语霸道:“冥宗主此言差矣!玄阴宗不过是死了几个长老,其宗门根基未损,各地分坛、产业、弟子人数仍在,底蕴犹存!霸天宗不过一新立宗门,弟子实力低微,人数寥寥,凭借姜宗主一人之威,或许能胜得一战,但想要全面接收、消化玄阴宗留下的庞大遗产?哼,怕是力有未逮,把握不住!”
说着话,他身体前倾,目光如电,直射姜凡,带着赤裸裸的威胁:“强行为之,非但无法得益,反而可能引火烧身,导致那片区域陷入更大的混乱,甚至波及周边,损害我魔道整体利益。此等情况,我天玄宗不能坐视不理。”
“依我看,我天玄宗愿意出于道义,出手帮助姜宗主‘共同’镇压玄阴宗残余势力,维护稳定。至于后续的管理,我宗亦可代为费心,以免姜宗主初来乍到,不堪重负!”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与明抢无异。
殿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姜凡的身上。面对凌绝毫不掩饰的威胁与抢夺,将会如何应对?
姜凡迎着凌绝逼人的目光,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缓缓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轻轻端起手边的灵茶,抿了一口,动作从容不迫。
“凌宗主,”他放下茶盏,声音平稳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你的‘好意’,姜某心领了。玄阴宗确实是一块硬骨头,我霸天宗初来乍到,若说能轻而易举地一口吞下,未免有些托大。”
他话锋一转,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身旁的冥宙,语气变得略带几分玩味:“不过嘛,这世上有些事情,就像喝茶,自己觉得烫,说不定别人喝着正好。我霸天宗胃口如何,就不劳凌宗主过分忧心了。毕竟,我刚和冥宗主喝过茶,冥宗主似乎觉得,我霸天宗的牙口,还挺不错的?”
冥宙立刻心领神会,默契地接过话头,他捋着胡须,呵呵一笑道:“一门双化神,区区玄阴宗残余,何足挂齿?老夫只是觉得,朋友之间,贵在互相帮衬。我幽冥宗别的不敢说,在旁边帮着摇旗呐喊,或者替朋友挡掉一些不必要的囊虫,还是力所能及的。”
“总不好看着朋友吃饭,有些不相干的人非要往桌上扔沙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凌宗主?”说罢,他笑眯眯地看向凌绝。
凌绝的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冥宙这话,明着是捧姜凡,暗地里却是在指桑骂槐。他冷哼一声:“冥宗主倒是热心肠。就怕有些人,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玄阴宗这块肉,硌牙的很,小心没吃到肉,反崩了牙!”
“诶,凌宗主此言差矣。”冥宙摆摆手,笑容不变,语气却更加阴阳怪气,“老夫年纪大了,牙口是不比当年了,吃不了太硬的东西。但姜道友年轻力壮,正是锐意进取之时,崩牙?不存在的。倒是有些人,看着别人碗里的肉,眼馋得紧,手伸得太长,也不怕……闪着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