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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七星大罗盘 > 第34章 镜映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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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最高明的棋手,不仅懂得在棋盘上落子,更懂得何时悄然离席。

金陵朝堂之上,关于刘伯温的流言蜚语并未因“死讯”而止息。几个淮西残余势力的官员联名上书,称刘伯温归葬之地有“潜龙吐珠”之象,紫气隐现,恐非人臣之吉壤,暗指其心叵测。更有甚者,直接诬告:“刘伯温墓占夏山龙脉,棺中藏有‘天子剑’,其子孙恐有反心!” 恰在此时,南京宫殿的梁柱莫名出现裂痕,钦天监官员奏称“青田方向有紫气冲霄,恐犯帝星”。这双重刺激,如同烈火烹油,让朱元璋不顾群臣劝阻,悍然派锦衣卫统领毛骧带三百精锐兵士,星夜赶往青田,掘坟验尸!

掘墓当日,武阳村百姓闻讯,跪地痛哭阻拦,却被如狼似虎的兵士强行驱散。当锦衣卫用力撬开沉重墓门时,怪事接连发生:先是墓穴中毫无征兆地涌出浓密白雾,呛得兵士咳嗽不止,涕泪横流;待雾气稍稍散去,众人惊骇地看到,悬棺下方的地面上,赫然刻着一行殷红的朱砂大字:“开棺者,亡;掘墓者,乱”。字迹凌厉,仿佛带着诅咒的力量。

毛骧虽心生忌惮,后背发凉,但皇命在身,不敢违逆。他咬牙下令,命人斩断那奇异的悬绳,强行打开棺木——

棺中,并无预想中的尸骨!

只有一面古朴的铜镜、一件叠放整齐的褪色朝服,以及那卷置于“藏形傀”胸口的《大明律》初稿副本,还有一张叠得方正的黄麻纸。

兵士颤抖着将黄麻纸呈给毛骧。纸上,是刘伯温亲笔所书,字迹力透纸背,带着一股不屈的魂力:“臣基一生,忠君事主,断龙脉以固大明,献良策以安天下。今身虽死,心犹在朝。若陛下疑臣有反骨,可验此镜——镜照忠臣,亦照暴君;镜映江山,亦映民心。”

毛骧强压心惊,颤抖着拿起那面铜镜。镜面突然毫无征兆地反射出刺眼夺目的光芒,照得所有兵士纷纷捂眼惊叫。待那诡异的光芒散去,镜中竟隐约浮现出“靖难”二字!(这自然是民间附会,将后来的靖难之役与刘伯温的神奇提前联系)。毛骧吓得魂飞魄散,如同捧着烫手山芋,连夜带着铜镜、黄麻纸以及那本至关重要的《大明律》,马不停蹄返回南京。

养心殿内,朱元璋看着毛骧呈上那本带着土腥气和隐约霉味的《大明律》,再听完其略显凌乱的汇报,脸色铁青,久久不语。那七个字的诅咒,那空无一物的棺椁,那诡异的铜镜和“靖难”二字,尤其是这本象征大明法统、他毕生心血之一的《大明律》,都像一记记无声的耳光,抽在他的猜忌之心上。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怒意:“厚葬!”

据说朱元璋当晚便梦见刘伯温身着整齐朝服,肃立于殿前,声音清晰地说:“陛下掘臣墓,掘的是天下忠臣之心;臣留此镜,留的是大明江山之危。” 朱元璋惊醒后,冷汗已浸透重衣,次日便紧急下旨:“重建刘伯温墓,派官致祭,此后凡言掘墓者,斩!”

据说重建墓穴时,百姓自发前来帮忙,特意在墓碑旁立了一块“鉴心石”,刻上刘伯温黄麻纸上的诗句,警示后世君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而那面充满传奇的铜镜,被朱元璋藏于太庙深处,每逢祭天大典便取出秘密祭拜,直到靖难之役后,铜镜神秘消失,民间纷纷传言是刘伯温“显灵收走”,以印证“镜映江山”的预言最终应验。

………

洪武二十一年三月初一,寅时三刻,万籁俱寂。

青田刘府地底石室内,烛火摇曳,将人影投在石壁上,拉长变形。刘伯温已换上一身洗得发白的葛布道袍,须发整理如仪,仙风道骨,与之前病榻之上的形容判若两人。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齐聚的家人。

正室富氏白发苍苍,眼中含泪,却努力维持着主母的镇定。侧室陈氏眼圈红肿,默默垂首。儿子刘琏、刘璟肃立其后,脸上既有离别悲伤,又有对未来的迷茫。

而刘青,这个刚刚及笄的少女,奉茶的手稳得出奇,脸上有着超乎年龄的沉静与坚毅,眼神清澈而坚定。周廷玉能“感觉”到,这个未来将成为他生理学上母亲的女人,体内流淌着刘家一脉相承的坚韧与智慧,这让他产生一种奇异的亲近感,同时又因知晓未来她那早逝的命运而泛起一丝复杂情绪。

“金陵已成龙潭虎穴,不可再留。”刘伯温声音低沉,却带着磐石般的定力,“我‘死’之后,刘府当闭门谢客,守拙藏锋,耕读传家,再不过问朝堂是非。但有一事,需世代谨记:西南地脉,关乎华夏国运,若有异动,需设法传讯,不可全然置身事外。”

他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刘青身上,深邃眼中带着审视与托付:“青儿,你心思缜密,性情外柔内刚。青田与周家,明面上要断得干净,如同陌路。但这条暗线,这根脉络,不能真的断了。未来风雨如何,看你自身的造化与抉择。”

刘青深深一福,声音清越而坚定:“祖父放心,青儿明白。青田与黔西北,血脉或可暂隐,因果终将相连。”她没有多言,但眼神已说明一切。

石室上方,老槐树茂密树冠中,玄真与弟子云鹤如夜枭般蛰伏,气息与夜色融为一体,警惕地注视着周遭任何风吹草动。

寅时过,远处传来一声夜枭的啼叫,长短有序,那是预定的安全信号。

刘伯温与刘青迅速换上行装。道袍加身,刘伯温便是青阳子,超然物外;刘青扮作小道童,虽衣衫朴素,但眉眼间的灵秀与那份沉静气度,却如何也掩不住。

告别时没有哭声,甚至没有太多言语,只有深深的对视,将所有的牵挂、不舍、嘱托与期望,都凝聚在这无声的一刻。然后,两人毅然转身,没入那条通往山野、幽深未知的密道,身影迅速被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与雾气吞噬。

就在此时,周廷玉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瞬间跨越千里,“看”到了金陵正阳门外的河滩地。

那里,已成人间炼狱。蓝玉案余波未平,清洗仍在继续。一颗颗曾经显赫、不可一世的头颅滚落在地,无主的尸体堆积如山,汩汩流淌的鲜血浸透了初春刚萌发的嫩草,呈现出一种诡异而残酷的生机。朱元璋裹着玄狐大氅,端坐于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冷眼旁观着这场由他亲手导演的杀戮盛宴,脸上如同覆盖了一层寒冰,没有任何表情。新立的皇太孙朱允炆侍立一旁,脸色惨白如纸,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冲得他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以袖掩口,发出压抑而剧烈的干呕声。

“允炆,”朱元璋的声音不高,却冰冷刺骨,穿透行刑的号令与濒死的哀嚎,清晰地传入孙儿耳中,“记住今日。为君者,心不狠,则江山坐不稳。龙椅之下,皆是枯骨。这些骄兵悍将,是国之蛀虫,今日不除,他日必成你的心腹大患,噬你的肉,寝你的皮!”

朱允炆身体剧烈一颤,强行压下喉咙口的翻涌,颤抖着点头,声音细若游丝:“孙儿……记,记住了。”他眼底弥漫着无法掩饰的惊惧,与那一闪而过的、试图模仿祖父却显得稚嫩而扭曲的狠厉,都被周廷玉清晰地“看”在眼里。

‘高压维稳,清除功勋,为继承人铺路…这套路,历史总是惊人相似。’周廷玉的意识泛起一丝带着冷意的明悟,‘但恐惧播种的忠诚,真的能长出稳固的王朝吗?曾外公选择抽身而退,或许才是真正的智慧。而这大明…’他的“目光”扫过血腥的刑场,扫过朱元璋冷酷的脸,扫过朱允炆惊惶的眼,‘它的宿命,早已在猜忌与杀戮中,埋下了倾覆的种子。而我…’他感受着体内纠缠的凤凰清辉与相柳躁动,‘既是这宿命的旁观者,也注定是其中的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