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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七星大罗盘 > 第38章 新朝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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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我们都在命运的棋局中挣扎,有人甘为棋子,有人立志做那执棋之手,而真正的破局者,或许敢于掀翻整个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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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的血腥气尚未被夏风吹散,新帝朱允炆便以令人心悸的效率,推进着太祖朱元璋的丧仪。他仿佛急于将那个阴影般的时代,彻底封入陵墓,好开启属于自己的篇章。

闰五月十二,大殂。朱元璋枯槁的遗体被套上繁复沉重的十二章衮服,口中含入那枚象征不朽的温润玉贝。礼法的华裳,试图掩盖生命终结时的苍白与虚无。钦天监监正颤声奏报,选定闰五月十七日申时下葬。距大行皇帝咽气,仅七日!此举悍然撕裂了沿袭千年的帝王丧葬礼制。满朝文官心中愠怒,却在锦衣卫无声的环视下,将谏言硬生生咽回肚里,化作喉头一股腥甜的憋闷。

‘效率真高,’尚在襁褓中,意识却清晰无比的周廷玉暗自吐槽。‘老朱头这艘破船还没彻底凉透,新船长就急着把旧船长的铺盖扔下海,好腾出地方摆自己的小玩意儿。’他体内那缕凤凰清光,对这般仓促与凉薄泛起悲悯;而相柳之血则嗤笑着,嗤笑着这权力交替间赤裸裸的冷酷,仿佛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十七日申时正刻,应天十三座城门轰然洞开。每座城门内,皆肃立着一支五百人的锦衣卫缇骑,盔甲森然,簇拥着一具外观几乎一模一样的巨大朱漆棺椁。沉重的号令划破死寂,在城池上空回荡:“发引——!”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木质摩擦声,在十三道城门同时响起,碾过人们紧绷的心弦。十三支队伍如同十三条沉默的巨蟒,蜿蜒游入暮色渐沉的南京街巷。它们并未径直前往钟山孝陵,而是刻意绕行,轨迹诡谲难测:聚宝门的队伍在城门口反复折返三次,马蹄踏碎青石板,扬起漫天尘土,似在迷惑所有窥探的眼睛;金川门的队伍专挑泥泞不堪的城郊小路,沉重的棺椁几乎陷入泥沼,押运官兵一身狼狈,仿佛要借此洗刷某种不祥的痕迹;朝阳门的队伍更是诡异地穿行过一片乱葬岗,惊起阵阵寒鸦凄鸣,阴森之气扑面而来,令观者脊背发凉。

“十三个城门抬棺材!” 这惊悚的民谣瞬间在惊魂未定的百姓中炸开,恐惧如同瘟疫般无声蔓延。更有人赌咒发誓,亲耳听见太平门那具棺椁里,传出太祖皇帝低沉的训斥声;还有人恍惚瞥见,护送队伍中夹杂着面目模糊、行走无声的“阴兵”。真真假假,虚实难辨,将朱元璋的死亡本身,也笼罩在一层扑朔迷离的厚重迷雾之中,成为一则帝国禁忌的传说。

与此同时,深宫之内,正上演着比街谈巷议更加真实、也更加残酷的人间炼狱。奉先殿偏殿,四十六名年轻妃嫔与宫女被集中于此。浓烈的檀香,也压不住空气中弥漫的恐惧与绝望。她们大多面色惨白如纸,眼中空洞无光,身体因极度的惊惧而筛糠般抖动。几个内宦面无表情地托着漆盘上前,盘内整齐叠放着一根根崭新的白绫,那白色刺眼得如同地狱的请柬。没有激烈的哭喊,只有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和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抽噎。

“奉大行皇帝遗诏,请诸位娘娘……上路。” 领头的司礼监太监声音平板,如同宣读一份无关紧要的公文,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冻结了最后一丝希望。

惠妃崔氏,来自朝鲜的贡女,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最后一丝不甘的火焰:“不!我要见陛下!我要见新君!太祖有灵……” 话音未落,两名粗壮的太监已如鬼魅般欺近,一左一右死死架住她纤细的胳膊。第三名太监将白绫闪电般套上她白皙的脖颈,用力一收!崔妃美丽的面孔瞬间涨红发紫,双脚徒劳地蹬踹着光滑的金砖地面,喉间发出“嗬嗬”的怪响,眼中最后的光彩如同风中残烛,迅速熄灭。同样来自朝鲜的丽妃韩氏,目睹此惨景,喉头一甜,竟直接晕厥过去,被太监如法炮制,无声无息地香消玉殒。

更多的妃嫔被强行灌下粘稠冰冷的水银,以保尸身不腐,陪伴帝王子幽冥。水银入腹,剧痛瞬间撕裂五脏六腑,她们蜷缩在地,指甲疯狂地抠抓着冰冷的地砖,留下道道刺目的血痕,身体扭曲成诡异的姿态,直至在无尽的痛苦中咽下最后一口气。她们的遗体被草草收敛,塞入早已备好的薄棺,无声无息地抬往孝陵地宫深处,成为帝王长眠路上最后一批沉默的殉葬品。

唯有张美人,因膝下尚有年仅八岁的宝庆公主,被遗诏特赦。她死死搂着懵懂惊恐的女儿,蜷缩在冷宫一角,听着殿外那令人魂飞魄散的细微挣扎声与拖曳声渐渐消失。幸存,亦是另一种酷刑,往后的每一个深夜,那些声音都会在梦中回响,啃噬她残存的生机。

孝陵地宫深处,工匠们正进行着最后的封堵。巨大的石门缓缓合拢,机括发出沉闷的“咔哒”声,如同命运的终审判决。墓道并非笔直通向主墓室,而是诡异地偏离中轴线二十七度,暗合某种厌胜之术。流沙层已在头顶就绪,淬毒的弩箭在黑暗中闪着幽光,等待着任何不速之客。监工的锦衣卫千户端来一坛御赐美酒,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诸位辛苦,饮了御酒,回家团聚吧。” 工匠们麻木地饮下,很快便口吐白沫,抽搐着倒地,眼神迅速涣散。唯有一名年轻工匠,心知不妙,趁乱扑向一条预留的狭窄通风孔道,拼死钻出,跌跌撞撞没入钟山沉沉的夜色。然而数日后,一队缇骑还是循着蛛丝马迹追至句容乡下,乱刀将其砍杀于自家破旧的柴门之外,血溅红了篱笆上摇曳的牵牛花。帝王陵寝的秘密,连同那些殉葬者的冤魂,被彻底封死在阴冷的地底,与世隔绝。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越过千山万水,终于抵达了黔西北的毕节卫,镇南侯府。

太祖驾崩与金陵惨状,经由不同渠道陆续传来,如同阵阵阴风,吹皱了府邸表面维持的平静。书房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十三个城门出殡,四十六人殉葬…… 呵呵。” 周起杰冷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紫檀木椅的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这位新君,年纪轻轻,手段倒是尽得太祖真传,甚至…… 青出于蓝。这份狠辣与猜忌,已然刻在骨子里。” 他对朱元璋的感情极为复杂,既有知遇之恩,更有鸟尽弓藏之惧,此刻见其身后如此,不免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苍凉。

刘瑜放下手中的密报,眉宇间忧色深重:“关键是‘诸王不得至京’这一条。这是摆明了要将各位藩王叔叔隔绝在权力核心之外,猜忌之心,昭然若揭。燕王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她看向周起杰,目光沉静,“我们周家,如今更成了嵌在西南的一颗钉子,新帝要用,更要防。用时可倚为干城,防时则视若寇仇。”

奢香叹了口气,她更关心实际:“畅儿的婚事,虽因国丧暂缓,但终究是悬在头顶的剑。新帝地位未稳时,或可借故拖延,一旦他坐稳了江山,只怕第一个就要拿此事来做文章,试探我周家忠心,或是…… 寻个由头。”

周必贤立于一旁,面容冷峻,沉声道:“父亲,母亲,平母。朝廷多事,于我周家,危中亦藏机。当务之急,是进一步整军备武,厘清内务,巩固我们在西南的根基。唯有自身足够强大,方能在这乱局中立于不败之地,进可攻,退可守。” 他目光锐利,语气坚定,已有了独当一面的气度。

‘老爹看得明白,’周廷玉的意识表示赞同。‘拳头硬才是硬道理。老朱家自己马上要上演叔侄相爱相杀的全武行,暂时没空全力料理西南。这是周家猥琐发育,哦不,是积极备战的黄金时间。’他体内的相柳之血对即将到来的乱世隐隐兴奋,而凤凰清光则警示着其中蕴含的巨大风险与不确定性。

周起杰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必贤所言不错。朝廷的乱子,我们管不了,也无需去管。我们只需管好黔西北这一亩三分地。”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如同刀锋出鞘,“传令下去,各卫所、关隘,加强戒备,操练不得懈怠。同时,加大对境内各土司的掌控,恩威并施,若有异动,雷霆剿之!必贤,巡防与整训之事,交由你全权负责。”

“孩儿领命!” 周必贤躬身应道,声音铿锵。

就在周家紧锣密鼓应对外部变局之时,一桩更深的隐忧,如同跗骨之蛆,始终缠绕在核心几人心头——子嗣。

周必贤与刘青、宋玲珑成婚已近十年,两位夫人身体康健,感情也算和睦,然而侯府后院,始终未有婴啼响起。请来的名医诊断后皆言二位夫人并无不妥,各种滋补药材、求子偏方试了无数,依旧杳无音信。一种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上,尤其是落在作为嫡子正妻的刘青肩上。她依旧沉静地处理着府内事务,仪态端庄无可挑剔,但偶尔独处时,眼底深处那抹难以察觉的焦虑与黯然,却逃不过身边最亲近侍女的眼睛。宋玲珑性格豁达些,却也难免暗自神伤,近来舞剑的时间,比往日更长了些,剑风凌厉,似要斩断那无名的愁绪。

“莫非……真是天要绝我周家嫡脉?”周起杰经常在深夜仰头饮尽杯中烈酒,喉咙里发出苦涩的吞咽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沙哑。他一生征战,开拓基业,若后继无人,这一切辉煌与坚守,又有何意义?

‘没错,根子就在这儿。’周廷玉的意识如同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相柳这老小子阴魂不散,专断人香火。不过……’他敏锐地捕捉到灵魂深处,那缕凤凰清光与相柳之血在提及“龙气”“生机”时产生的微妙躁动,‘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