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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七星大罗盘 > 第135章 黔山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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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人生如同交错的山径,看似偶然的岔路往往通向命定的终点;我们总在寻找远方的风景,却不知真正的旅程始于足下每一次坚定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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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昆明,平西侯府。

沐晟放下手中那封字迹潦草却洋溢着兴奋之气的“报平安”信,对着下首一名幕僚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真是被惯得无法无天了!”他揉了揉眉心,“跑到山匪窝里去当什么‘二教主’?成何体统!”

幕僚小心翼翼地道:“侯爷,是否要派人去将郡主接回来?毕竟那真武山……曾是无为教巢穴,匪类狡诈,恐有不妥。”

沐晟摆了摆手,脸上是一种混合着无奈、头疼,却又隐隐有一丝纵容的复杂表情。“罢了罢了!”他叹了口气,“泸州知府林遒节信里说了,那领头的是个跟芳菲差不多大的女娃,叫唐赛儿。虽是苏玉婵的外孙女,但行事与其外婆大不相同,只劫掠劣绅,不扰良民,在周边百姓中口碑竟尚可。芳菲身边我也留了得力人手,安全应是无虞。”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看开的释然,“这丫头性子野,关是关不住的。让她在外面吃点苦头,见识一下人间疾苦,知道银子不是树上长出来的,或许……也不是坏事。”

幕僚会意,不再多言。侯爷这是铁了心要纵容女儿这趟“江湖历练”了。

真武山,废墟之间。

沐芳菲自然体会不到老父亲那复杂的心情,她玩得可比沐晟想象的要“投入”得多。

此刻,她正兴致勃勃地参与一场“分赃大会”——目标乃是泸州一个趁着春荒囤积居奇、疯狂抬高米价的黑心粮商。在唐赛儿的周密策划下,她们带着几十名精干教众,设计截了粮商的运粮车队,将数百石粮食尽数夺下。

总坛废墟清理出来的一片空地上,麻袋堆成了小山。唐赛儿站在一块半截的残碑上,身姿挺拔,声音清晰地安排着:“按照名册,山中依附我们的各个村寨,每户可分得糙米一斗,细盐半斤。家中确有孤寡病残、缺乏劳力的,由各寨理老核实,额外多分半斗。余下的粮食,存入后山那几个干燥洞窟,以备不时之需,或用于下次行动。”

山民们排着队,脸上洋溢着感激和朴实的喜悦,不断向着唐赛儿和站在她身边的沐芳菲作揖道谢。“多谢唐圣女!多谢沐……沐二当家!” 称呼有些杂乱,但情意真挚。

沐芳菲站在唐赛儿侧后方,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井然有序的景象,听着那一声声发自内心的感谢,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满足感。这感觉,远比在昆明侯府接受仆役们程式化的跪拜、或者在各种宴会上听到贵妇们言不由衷的奉承,要真实、痛快得多!

“原来,当‘侠盗’是这种感觉!” 她小声对唐赛儿说,眼睛亮晶晶的,“比在府里对着绣花针有意思一万倍!”

唐赛儿侧头看了她一眼,夕阳的余晖给她清丽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带着一丝纯净而温暖的笑意:“能帮到他们,看到他们不用饿肚子,我也很开心。” 这是她的真心话。只有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才能暂时忘却姥姥苏玉婵灌输的那些关于争霸天下、复仇、建立“真空家乡”的沉重话题,感受到内心那份源自白狐器灵本能的、对这片土地上生灵的天然亲和与守护之意。

分发完粮食,夜幕悄然降临,山间气温骤降。两个少女并肩坐在一处较高的、还算完整的断墙上,望着山下零星亮起的、如同萤火虫般的灯火,头顶是初现的、璀璨而冰冷的星河。

“赛儿姐姐,”沐芳菲踢着悬空的小腿,裹紧了身上唐赛儿给她的粗布夹袄,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就一直留在这山里吗?”

唐赛儿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头,望着那浩瀚无垠的星空,眼神有些迷离和茫然:“我也不知道。”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山夜的宁静,“姥姥想让我继承无为教,光复建立什么‘真空家乡’……但我觉得,那样打打杀杀,争来争去,没什么意思,还总是让人心里发冷。”她顿了顿,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枚温润的桃木符——张中离开时留给她的念想,“我外公……他希望我能走上正道,明心见性。” 她又沉默了一下,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飘忽,“有时候,夜深人静,我能感觉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好像有什么在呼唤我。很熟悉,很……温暖。” 那种感觉玄之又玄,并非地理上的某个方位,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模糊的共鸣与牵引。

沐芳菲听不懂什么“真空家乡”、“明心见性”这些玄乎的词,但对“很远的地方”很感兴趣,立刻来了精神:“呼唤你?是哪里?京城?还是江南?等我玩够了回去了,求我爹让你也去昆明玩!昆明可热闹了,比这山里好玩多了!”

唐赛儿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知道沐芳菲是好意,但那呼唤并非来自于具体的哪里。她转移了话题,扭头看向沐芳菲,带着几分戏谑:“你呢?尊贵的平西侯郡主,你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当我的‘二教主’吧?侯爷和夫人怕是要着急了。”

沐芳菲立刻撇撇嘴,脸上写满了不情愿:“我才不想回去呢!我觉得这里就挺好!自由!痛快!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我现在可算明白这话的意思了!”她挥舞着小拳头,随即又想起什么,凑近唐赛儿,狡黠地眨眨眼,带着点分享秘密的兴奋,“对了,赛儿姐姐,你听说过周廷玉吗?就是黔国公家那个嫡长孙,据说八岁就考了府试案首,很聪明的那个小子。”

唐赛儿微微一怔,这个名字……她当然听过。外婆苏玉婵可没在她面前少念叨,咬牙切齿中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觊觎。而且就在两年前,外婆手下的那些教众精锐,就是因为去截杀这个赶考回家的少年,几乎被周家连根拔起,也正是因为这事这人,外婆才不得不带着残部远遁安南,把她“留”在了这里。不过,她面上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语气淡然:“听过名字,听说是个神童,不认识。怎么了?” “好奇心不仅会害死猫,偶尔也会拴住一只向往山林的小老虎。”

“哼!”沐芳菲皱起挺翘的鼻子,一副提起旧怨的气鼓鼓模样,“我爹之前还想把我许配给他呢!结果被他家给拒绝了!气死我了!本郡主哪里配不上他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长了三头还是六臂,有多厉害!” 虽然此刻山野生活的新奇刺激很大程度上冲淡了这份“旧怨”,但少女骄傲的心性被拂逆,提起此事,她那点小脾气还是忍不住冒了出来。

唐赛儿看着她气鼓鼓如同塞了松子的小松鼠般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又隐隐有一丝莫名的……在意。周廷玉……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是因为外婆的执念?还是别的什么?一种极其微妙的、难以言喻的感觉如同细微的电弧,悄然滑过心田,快得让她抓不住任何头绪。

夜色渐深,山风带来了刺骨的凉意。两个身份迥异、却因奇妙际遇而相聚的少女,各怀心事,在浩瀚的星空下沉默下来。远山如黛,星河低垂,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这命运交错的一刻。

永乐十年,春暮。

当黔西北的山花在料峭寒风中次第绽放之时,一骑快马踏着官道上尚未干透的泥泞,风尘仆仆地驰入了毕节卫城,背上那面杏黄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马蹄声在禄国公府门前戛然而止,信使翻身下马,将一份盖着贵州提学衙门紫绫大印的紧急公文,递到了早已等候在门房的外管家杨朝栋手中。

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在府邸内外漾开涟漪——贵州提学衙门行文各府、卫,永乐十年丙戌科院试,定于九月初八日在成都府开考!距此时,已不足半年。

消息传到小龙塘清阳书院时,周廷玉正在学舍里临摹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他悬腕运笔,气息沉稳,力求在欧体固有的方正险劲之中,蕴藉一丝属于周家子弟的、内敛而不失风骨的力道。窗外,武开阳如同往常一样,像一尊沉默而警惕的石像守在学堂外的廊下,只有耳朵偶尔微不可查地动着,捕捉着周遭一切细微的声响。更远处的廊檐阴影里,墨璃安静地坐着,膝上摊着一本她自己用工整小楷整理的《算法杂录》,指尖蘸着身旁小碗里的清水,在冰凉的青石板上无声地演算着复杂的题目。

信使是由杨朝栋亲自领进书院,径直带到山长刘琏面前的。刘琏接过那封带着旅途风尘的文书,仔细验看了封泥和大印,沉稳儒雅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看向闻讯从学舍中稳步走出的外孙周廷玉。

“廷玉,”刘琏将文书递过去,声音平稳却带着分量,“成都院试的期程已定,九月初八,距今不足半年。蜀道难,路途遥远,需得早日准备行程了。”

周廷玉双手接过文书,指尖触及那冰凉的绫面,心中竟出奇地平静,仿佛早就等待着这一刻。“该来的总会来,就像山间的溪流,无论绕过多少弯,最终都要汇入大江。” 他躬身,语气沉稳:“孙儿明白。一切但凭外公和父亲母亲安排。”

“终于要来了么……” 他内心并无多少波澜,反倒有种靴子落地的踏实感,“成都,锦官城……听说那里有诸葛武侯的祠堂,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看看。好歹也算‘同行’,去拜拜码头,沾点文运武德。” 他脑子里转着些不合时宜的调侃念头。

回到毕节卫城内的禄国公府,气氛则与外祖父刘琏那份沉静儒雅的关切不同。主母刘青早已接到消息,展现出了她雷厉风行的一面,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来。长子首次远离家门,又是去参加关乎前程乃至家族未来的院试,纵使她平日里掌管中馈、处置产业事务干练沉稳,此刻也难免流露出为人母的絮叨与细致。

“成都路远,不比在黔地,气候、饮食皆不相同。春衫要多备几套,夹袄、油衣雨具都得带上。笔墨纸砚要带足,尤其是你惯用的那种徽墨,我已让陈墨从库里多取了两锭备着。路上吃的点心、药材,还有应对水土不服的藿香正气丸……”刘青一边亲自检视着仆役们打包的箱笼,一边对站在身旁的周廷玉细细叮嘱。

周廷玉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眼中微暖,笑道:“母亲,儿子是去考试,不是搬家。杨叔会安排好一路食宿的,您不必如此劳神。”

“你知道什么!”刘青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手上整理衣物的动作却没停,“路上万一水土不服,或是遇到风雨耽搁了行程,多预备些总没错。有备才能无患。”她拿起一件新做的青绸直裰,在周廷玉身上比了比,“这是我让绣房特意赶制的,用料做工都讲究,但颜色样式不失庄重,考试那几日穿,既不失礼,也不显过于扎眼。”

正说着,宋玲珑也牵着刚学会走路不久、咿呀学语的女儿周廷玥过来了,手里拿着一双看起来就厚实舒适的千层底布鞋:“嫂子想得周到。玉哥儿,这是我让针线上人紧着做的,用的是软和的旧布衬底,走路舒服。听说成都府那贡院考场大得很,号舍之间要走不少路呢,鞋一定要合脚。”她如今儿女双全,性子比早年更显柔和,对周廷玉这个嫡长子也愈发关爱。

就连平日多在宝颐苑深居简出、静养抚育幼子的宝庆公主朱月清,也派了如今已是周必贤妾室的蕊初过来。蕊初穿着比以往更显稳重的藕荷色比甲,言语间对刘青和周廷玉恭敬有加,送上了一盒上等的紫毫笔和两丸据说宫中专用、能提神醒脑的御制“苏合香丸”,转达道:“公主殿下说,预祝长孙殿下此行文思泉涌,笔底生花,一路顺风,金榜题名。”

周廷玉一一郑重谢过。他明白,这些细致入微的关怀背后,是周家上下对他此次院试所寄予的殷切期望。这期望,如同无形的担子,沉甸甸地压在他尚且稚嫩,却已开始承担家族分量的肩头。

晚间,周必贤从城外军营处理完军务回府,直接将周廷玉唤到了外书房。书房里依旧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皮革、兵器保养油混合的独特气息,那幅巨大的西南舆图上,代表成都府的位置,不知何时被一枚小小的青铜虎钮镇纸压住,显得格外醒目。

周必贤没有过多询问学业细节——这方面,他对刘琏和程济的教学有绝对的信心。他只是沉声道,目光如炬,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和父亲的审视:“成都乃川中首府,天府之国,繁华富庶,但也是龙蛇混杂,是非丛生之地。此去,杨朝栋会带一队七星卫精锐护送你全程,沿途一切事宜,皆听他安排。记住,你的首要之事是应试,平平安安抵达,专心致志考完,平平安安回来。除此之外,勿要多生事端,勿要轻易与人结交,更勿要因小有才名而显露锋芒,引人注目。”

“是,父亲。孩儿谨记。”周廷玉垂首应道,态度恭谨。

“川黔道上,土司林立,情况复杂。虽大多与我周家交好,或至少维持表面和气,但也不乏心怀叵测、暗中观望之辈。你身份特殊,需时刻保持警惕,安全第一。”周必贤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至于学业,你外祖父和刘璟舅公都已认可,我亦不多言。只望你稳住心神,戒骄戒躁,正常发挥即可。功名虽重,但周家儿郎的胆识气度、临事决断,更为重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此心性,考场官场,皆是根本。”

“父亲这话,是怕我紧张发挥失常,还是怕我少年得意忘了形?” 周廷玉心下琢磨,面上依旧沉稳恭敬,“父亲教诲,孩儿定当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出发前两日,周廷玉特意去了小龙塘老宅,向祖母刘瑜和平祖母奢香夫人辞行。

老宅佛堂里,檀香袅袅,宁静安详。刘瑜捻着光滑的佛珠,仔细端详着已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孙儿,温声道:“玉儿,出门在外,祖母只嘱咐你三件事:安全第一,身体第二,功名第三。凡事量力而行,莫要强求,莫要涉险。祖母会在佛前日日为你诵经祈福,盼你平安归来。”她的目光慈和而深邃,带着看透世事的淡然与对孙儿最本真的牵挂。

奢香夫人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她用力拍着周廷玉的肩膀,那力道让周廷玉都晃了晃,豪爽地笑道:“好孙儿,到了成都,放开手脚去考!咱们周家的儿郎,到哪里都不能怂!拿出你在乌撒对付那些魑魅魍魉的胆色来!水西的勇士在成都府也有几个熟人头领,若遇到不长眼的敢欺生,尽管报你平祖母的名号!”她送的礼物也极其符合她的性格——一柄镶嵌着绿松石、鞘身雕刻着繁复彝族纹样的精巧短刀,说是“路上切肉吃方便,也能防身”,引得一旁诵经的刘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周廷玉心中感动,知道这是两位祖母截然不同却同样深厚的关爱,他郑重跪下,向两位老人磕头行礼谢过。

出发的前一晚,周廷玉在自己的听竹轩里最后检查行装。除了必不可少的书籍文具、衣物盘缠,他还特意让墨璃准备了一个小巧却内容齐全的藤编药箱,里面是她跟着玄真道长辨识和亲手炮制的几种常用草药,如治疗水土不服、呕吐腹泻的藿香苍术散,止血生肌的金疮药粉,驱赶蛇虫的雄黄艾草包等。武开阳则沉默地坐在廊下,将自己的匕首、短剑磨了又磨,检查了弓弦的韧性和箭囊里每一支箭的箭簇,确保万无一失。

杨朝栋前来禀报最终的行程安排:“少爷,此行连护卫、仆役、车夫共计二十三人。车马五辆,已全部检查妥当。路线定的是走相对平稳的官道,经永宁、泸州、内江一线入川,预计需行五十余日。沿途各个驿馆、以及需要落脚的客栈,都已派人提前打点妥当。七星卫派出八人,由老兵赵胜带队,皆是经历过安南战事、身手好、经验足的老手,绝对可靠。”

周廷玉点点头,对杨朝栋的周密安排表示满意:“有劳杨叔费心安排,一路辛苦您了。”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翌日清晨,天色微熹,毕节卫城还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晨雾之中。禄国公府门前已是车马辚辚,人声轻响。周廷玉身着出远门的靛蓝色棉布直缀,外罩一件挡风的青色斗篷,向齐聚在府门前的父母亲人拜别。

刘青眼眶微红,强忍着没有让泪水落下,只是上前细细帮他理了理本已十分平整的衣领和束发的儒巾,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路上小心,到了捎信回来。”周必贤只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深沉,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宋玲珑抱着咿呀学语、挥舞着小手的周廷玥,连声说着“一路平安,早传佳讯”。宝庆公主朱月清没有亲至府门,但众人隐约能感觉到,不远处宝颐苑那扇雕花木窗后,似乎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伫立,默默相送。

周廷玉再次向父母躬身一礼,随即利落地转身,登上了最前方那辆坚固的马车。武开阳和墨璃紧随其后,登上了旁边装载行李的骡车。杨朝栋翻身上马,位于车队中段,便于指挥。老兵赵胜一声低沉的号令,车队缓缓启动。

车轮碾过卫城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发出规律而清晰的辘辘声,在清晨安静的空气中传得很远。周廷玉掀开车窗的棉布帘子,回望那逐渐远去、在晨曦与山雾中显得愈发巍峨朦胧的毕节卫城轮廓,以及更远处,如同沉睡巨兽般盘踞天际、云雾缭绕的葬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