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员外的声音又尖又利,像一把生锈的锥子,刺得人耳膜生疼。
台上正在讲话的苏老夫子眉头一皱,刚刚还热烈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在台上德高望重的苏老夫子和台下满脸倨傲的张员外之间来回移动,站在苏老夫子身侧后方的李闲,嘴角却勾起一抹看好戏的笑容。
李闲脸上的笑容不但没收敛,反而更灿烂了。他看着被家丁簇拥着、如同开屏公鸡般的张员外,心里乐开了花。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他正愁这功德和交互点涨得不够快,这不就来了个主动送人头的“大客户”?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黑木镇的首富,张大善人呐。”李闲不急不慢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张员外日理万机,还能抽空关心镇上百姓的疾苦,真是让人感动。”
这话听着是恭维,可配上李闲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听怎么别扭。
张员外冷哼一声,肥胖的脸上横肉一抖:“少在这儿阴阳怪气!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联合一个老糊涂的教书匠,就敢在这里妖言惑众,开什么劳什子的汤药!出了事,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他这话一出,苏老夫子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李闲却摆了摆手,示意苏老夫子稍安勿躁。他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员外,目光仿佛能穿透他那身华贵的锦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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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闲朝前一步,对苏老夫子低声耳语道:“老夫子,攻其软肋,民怨最大处便是。”
苏老夫子心领神会,作为本地宿儒,他早已对张员外的行径有所耳闻,此时正好借机发作,转向张员外沉声道:“责任?老夫既然站在这里,自然担得起!倒是张员外,镇上人心惶惶,你家的米铺药行却趁机抬价,闹得民怨沸腾,这又是何道理?”
此言一出,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黑木镇就这么大,谁家没被张员外家的米铺药行多收过三五文钱?
“你……你血口喷人!”张员外气得脸色发紫,指着李闲的手指都在哆嗦。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大家心里有数,我倒是觉得,张员外您今天火气这么大,与其说是关心百姓,不如说是关心您自己吧?”
他慢悠悠地踱步,像个说书先生般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李闲的目光在张员外身上打了个转,心念微动,【万物皆可舔】悄然发动,目标锁定在张员外本人和他身上那股与宅院相连的晦暗气运上。
一瞬间,模糊的画面和感应在他脑中闪过。
他忽然对苏老夫子说道:“老夫子,我观张员外印堂发黑,气色不佳,这恐怕不单是煞气入体那么简单,我从他的气运上‘看’到,其家宅有巨石当门,阻碍气运流通,久而久之,不仅影响财运,更会伤及家主心脾,不知张员外府上,可有类似格局?”
他这话像是说给苏老夫子听,但声音却大得足以让全场听见,目光更是若有若无地瞟向张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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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员外脸上的紫色瞬间褪去,变得一片煞白,这件事是他最大的心病,除了他自己和账房,外人绝不可能知晓!
“这还只是破财,更要命的是,那假山尖角林立,状如刀剑,日日对着你的卧房。此为‘尖角煞’。我再看你面相,山根凹陷,眼下发黑,唇色发紫,这分明是煞气入体,伤及心脾之兆。您最近是不是夜里总做噩梦,惊醒后心口绞痛,白天却又烦躁易怒,看谁都不顺眼?”
“你……你胡说八道!”张员外的声音已经没了刚才的底气,反而透着一股色厉内荏的惊恐。
“人群边缘,胡郎中死死按住身边正要冲出去的石头,他一夜未眠的双眼紧盯着台上的李闲,又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张员外,对身旁的苏老夫子微微点头,似乎在等待一个一锤定音的时刻。”
“我是不是胡说,您自己最清楚。”李闲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您这病,跟镇上百姓的病,根子都是一样的,都是这地气里的阴煞闹的。只不过他们体弱,病在表。您家底厚,阳气足,病在里。可病在里,更难医啊。讳疾忌医,可是要不得。”
这一番话,如同一记记重锤,砸在张员外的心坎上,也砸在所有镇民的心里。他们或许不懂什么风水格局,但他们看得懂张员外那张由紫转白、由白转青的脸。
那神情,分明是被说中了!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而干涩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李小友所言非虚,张员外确实是煞气攻心之相。他这方子,老夫也敢用我回春堂几十年的招牌作保!”
人群分开,胡郎中带着两个伙计,抬着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走了过来。他一夜未睡,双眼通红,神情却异常坚定。他身后,胡巧和石头也跟了过来,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期待。
胡郎中的出现,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胡郎中……”张员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镇上谁不知道胡郎中脾气古怪,但医德医术,那是没得说的。连他都站出来给这小子作保?
苏老夫子也适时上前一步,对着台下众人拱手道:“诸位乡亲,老夫一生不打妄语。李小友有真才实学,心怀仁善,他与胡郎中所为,皆是为了我黑木镇的安危。老夫愿以一生清誉,为他们担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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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德高望重,一个医术精湛。黑木镇最有分量的两个人同时站台,局势瞬间逆转。
人群彻底炸了锅!
“信李先生的!张员外自己有病,还不让别人治!”
“没错!昨天在回春堂,就是李先生一眼看出了我家孩子的毛病,还出手稳住了病情!今天早上喝了胡郎中派人送来的药汤,更是精神多了,已经不闹了!”
“免费的药,还被他说成骗人,这张扒皮心都黑了!”
声讨和议论如潮水般涌向张员外,他和他那几个家丁被这股气势逼得连连后退,脸色比哭还难看。
李闲看着这幅景象,心中大爽。他走到那口大锅前,亲自拿起勺子,舀了一碗棕黑色的汤药,热气和药香一同升腾。
他端着碗,一步步走下台,穿过自动为他分开的人群,径直来到张员外面前。
“张员外,”李闲将碗递到他面前,笑容和煦得像春日暖阳,“您是贵人,得的也是富贵病。这‘扶阳驱煞汤’,您喝最对症。我请你喝这第一碗,不要钱。”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眼神里透出一丝狡黠的寒光:“当然,您也可以不喝。只不过,您这病再拖下去,怕就不只是破财和心口疼那么简单了,到时候,万贯家财,怕是都没命花啊。”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可这威胁,却包裹在“为你着想”的糖衣里。
张员外死死盯着那碗药,又看了看周围百姓鄙夷的眼神和台上三个立场坚定的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最终没敢接那碗药,只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我们走着瞧!”便一把推开身前的家丁,带着人狼狈不堪地挤出人群。
看着他踉跄的背影,李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知道,张员外还会回来的。求着回来。
他转过身,高高举起手中的汤勺,对着已经彻底沸腾的人群朗声道:“乡亲们!药汤管够,大家排好队,一个个来!喝了扶阳驱煞汤,保准大家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李先生万岁!”
“活菩萨啊!”
欢呼声、感激声响彻云霄,功德和交互点像潮水一样涌入李闲的识海。
李闲站在人群中央,享受着这一切,目光却越过一张张激动的脸,望向了西北方那座云雾缭绕的山峦,嘴角咧开一个充满野性的弧度,心里嘀咕道:“收这点人心功德还是太慢,山上的大家伙,你可得给老子多爆点金币啊!可别让小爷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