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朕的北宋欢乐多 > 第86章 严惩不贷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郑元奎在天牢里吐出的“金蟾”二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坤宁殿内激起了层层涟漪。

“金蟾?左臂蟾形印记?在宫里?”赵小川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御案上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个突如其来的线索,将矛头指向了宫闱深处,比郑元奎案本身更加棘手,也更加危险。“顾千帆,立刻密查宫内所有人员,尤其是内侍省、殿前司、以及各宫有头脸的管事、侍卫,重点排查左臂是否有特殊印记!但要绝对秘密进行,打草惊蛇者,严惩不贷!”

“臣遵旨!”顾千帆抱拳领命,眼中寒光闪烁。宫闱秘事,牵扯甚广,稍有不慎便是滔天巨浪。他转身大步离去,身影迅速融入殿外的晨光中。

赵小川的目光转向孟云卿:“皇后,这‘金蟾’线索突兀,真假难辨。郑元奎受刑不过,神志昏聩,难保不是情急之下胡乱攀咬,意图搅乱局面。但也可能是对手故意抛出的烟雾弹,或是…确有其人!”他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工部军器监的审计不能停,肃政廉访司的筹建更要加快!郑元奎案就是最好的突破口和样板!朕要用这‘绩效’的鞭子,抽醒那些装睡的人!”

孟云卿微微颔首,清冷的眸子看向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工部账册:“陛下所言极是。当务之急,是趁热打铁,以工部为试点,将‘复式审计’的流程和标准彻底立起来,为廉访司铺路。内侍省…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需谋定而后动。”

“试点?”赵小川眼睛一亮,“不错!就以工部军器监为试点!范仲平!”

“臣在!”一直肃立旁听的范仲平连忙上前。

“你熟悉地方钱粮弊端,又与工部无甚瓜葛。朕命你暂领肃政廉访司筹备使,全权负责工部军器监审计!顾先生(孟云卿)为副使,负责账目技术指导!从户部、刑部抽调精于算学、熟悉律令的干吏,组成联合审计组!即日进驻工部衙门!”赵小川的命令清晰果断,“审计目标、范围、流程、标准,参照昨夜郑府‘绩效看板’的模式,给朕列清楚!每日进展,形成‘审计简报’,直送朕前!重点查什么?耗材采购价格虚高、验收环节猫腻、核销凭证造假、库存账实不符!把‘复式记账’借贷不平的每一个点,都给朕挖出来!”

“臣领旨!”范仲平精神一振,深感责任重大,同时也被这前所未有的清晰授权和“审计简报”的要求点燃了斗志。

“言儿!”赵小川的目光又投向角落里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赵言。

赵言一个激灵:“皇兄?”

“你也去!”赵小川不容置疑地说,“跟着范通判和顾先生,抱着你的算盘,从头到尾学!学怎么查账!学怎么从数字里找鬼!你不是怕那些雷火药剂吗?那就学本事,把这些藏在数字里的火药桶,提前找出来掐灭!”他这是铁了心要把这个憨弟弟往“审计”这条路上推,既是锻炼,也是让他亲身参与,理解这“绩效”背后的沉重。

赵言抱着算盘,看着皇兄不容置疑的眼神,又想起昨夜柜子里那些危险的瓶罐,咽了口唾沫,苦着脸应道:“…臣弟遵旨。”

“还有,”赵小川补充道,“审计组要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就在工部衙门内划出一块地方!门口也给朕立上‘审计公示栏’!审计目标、进度、发现的问题(不涉密部分),每日更新!让工部的人抬头就能看见!让‘绩效’的压力,时时刻刻悬在他们头上!”

一场针对工部、旨在为肃政廉访司立规立威的“审计风暴”,在坤宁殿的御案前,正式拉开了序幕。

---

就在范仲平、孟云卿(顾先生)带着审计组和抱着算盘一脸生无可恋的赵言,浩浩荡荡杀向工部衙门的同时,皇城司的密探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覆盖了宫城的每一个角落。

顾千帆坐镇皇城司内堂,面前是一份极其详尽的名册,涵盖了内侍省所有有品级的内侍、各殿阁主管太监、殿前司中队长以上军官、以及各宫有实权的大宫女。名册旁,摊开着郑元奎那份暗账的抄本,上面“金蟾”二字被朱笔重重圈出。

“重点排查对象:左臂有特殊印记者,尤其是新伤、旧疤、胎记、刺青,形似蟾蜍者。接触过雷火药剂相关事务者。近期行为异常、支出暴增者。”顾千帆的声音冷硬,对几个心腹千户下达指令,“以例行查验宫中防火隐患为由,分组进行。查验时,务必令其卷起左臂衣袖至肘部。动作要快,覆盖面要广,但务必自然,不得引起恐慌。发现可疑者,立刻密报,不得擅自接触!”

“遵命!”千户们领命而去。一场无声的、针对“金蟾”印记的筛查,在看似平静的宫苑深处迅速展开。

然而,顾千帆心中并无多少把握。郑元奎受刑不过吐出的线索本就模糊,“金蟾”是人是物、是代号是印记都未可知。左臂有印记者,宫内成百上千,胎记疤痕更是寻常。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就在顾千帆眉头深锁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皇城司——林绾绾。

她依旧是一身鹅黄宫装,步履轻快,腰间毒囊叮当作响,仿佛只是来串门。

“顾大人,忙着呢?”林绾绾笑吟吟地走进来,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名册和暗账抄本。

“王妃娘娘。”顾千帆起身行礼,心中疑惑这位煞星为何突然造访。

“别紧张,”林绾绾摆摆手,自顾自地坐下,从腰间一个绣着墨玉蜘蛛的锦囊里,倒出一点点近乎透明的粉末在指尖捻了捻,“本妃就是好奇,那个‘金蟾’…有眉目了吗?”

“暂无确切线索。”顾千帆如实回答。

“哦。”林绾绾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郑元奎那老家伙,骨头都快被皇城司敲碎了,也只挤出‘金蟾’两个字,还说得不清不楚。依本妃看啊,这‘金蟾’未必是人名,也未必是印记。”

“王妃的意思是?”顾千帆目光一凝。

“蟾蜍嘛,在有些方士眼里,可是招财进宝的瑞兽,尤其喜欢蹲在金元宝上。”林绾绾指尖轻弹,那点粉末无声无息地飘散在空气中,“郑元奎的暗账里,记录的是钱。‘金蟾’,会不会是…某个隐秘的、用来洗钱或者藏匿赃款的…钱庄代号?或者…某种特殊的交易凭证?”

钱庄?凭证?顾千帆脑中灵光一闪!这个思路跳出了“人”的框架,豁然开朗!郑元奎贪墨的巨额资金,不可能都藏在家里,必然有隐秘的流通渠道!这“金蟾”,极有可能是一个关键的金融节点!

“多谢王妃提点!”顾千帆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臣立刻调整方向,密查汴京城内所有名称、标记或交易暗语涉及‘蟾’、‘金’的钱庄、当铺、票号!尤其是与工部官员、寿王旧部有过往来的!”

“这就对了嘛!”林绾绾满意地拍拍手,站起身,“查账这种事,有时候换个方向拨拉算盘珠子,说不定就有惊喜哦!顾大人慢慢忙,本妃去御膳房看看新到的岭南荔枝到了没。”说罢,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走了,留下顾千帆对着名册和暗账,陷入了新的沉思。

---

工部衙门内,气氛前所未有的紧张。

原本庄严肃穆的正堂偏厅,已被临时征用为“肃政廉访司(筹)审计组”的办公地。门口竖起了一块醒目的木牌:

**【工部军器监专项审计公示】**

**【审计目标】**:核查元佑七年至九年耗材采购、核销、库存账实!

**【审计方法】**:复式记账法核查平衡!凭证链追溯!实物盘点抽样!

**【今日进度】**:

* 账册接收:已完成(共接收三年账册一千二百余册)。

* 人员约谈:进行中(已约谈库吏、采购吏等七人)。

* 凭证抽查:进行中(重点抽查硫磺、硝石异常核销凭证)。

**【发现问题(初步)】**:

1. 采购价格波动异常(如元佑八年六月硫磺采购价突涨三成)!

2. 部分验收单据笔迹存疑!

3. 核销凭证缺失率高达三成!

牌子就立在工部官员每日必经的廊道旁,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工部留守官员的心上。尤其是那些心里有鬼的,路过时无不低头疾走,冷汗涔涔。

偏厅内,气氛更是如同战场。几十张书案拼在一起,堆满了小山般的账册。户部、刑部抽调来的十余名算吏,在孟云卿(顾先生)的指导下,正埋头苦干。算盘声噼啪作响,如同密集的雨点,敲打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孟云卿一身青灰儒衫,神色清冷,目光如电,快速地在各张书案间巡视,不时停下脚步,指点某个算吏如何运用复式记账原理查找借贷不平衡点,如何比对采购单、入库单、领用单、核销单之间的勾稽关系。她语速不快,但条理清晰,直指要害,让那些原本只懂流水账的算吏们大开眼界,也倍感压力。

范仲平则坐镇中央,负责调度和约谈。他面前摊开着审计进度表和约谈记录,神色严肃,不断有书吏将新发现的问题或约谈摘要呈送上来。他需要快速判断问题的性质和严重程度,决定是否深入追查或移交皇城司。

最引人注目的,则是角落里一张单独的书案。憨皇子赵言正襟危坐(努力做出样子),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入库登记册和他那把朴实的小算盘。他被分配了一个相对简单的任务:统计元佑八年全年各批次硫磺的入库数量,并与采购合同进行比对。

这工作看似简单,却极其枯燥繁琐。赵言胖乎乎的手指笨拙地拨弄着算珠,嘴里念念有词:“甲字库…三月初七…河东路运抵…合同号丙寅七三…数量…一百二十斤?嗯…这里登记也是一百二十斤…对上了…”他每核对完一条,就在册子上小心翼翼地画个小勾,神情专注得如同在完成什么神圣使命。虽然速度不快,但那份难得的认真劲儿,让偶尔过来查看的孟云卿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范通判!”一个户部的老算吏拿着一叠单据匆匆走来,脸色凝重,“您看这个!元佑八年十一月,硝石采购单!采购方是军器监,供货方是‘隆昌号’,数量三百斤,单价每斤二贯!但同期‘隆昌号’给户部下属惠民药局的硝石供货单底档我们调来了,同样的硝石,给惠民药局的价格是每斤一贯五百文!价差高达五百文!而且,”老算吏指着单据上的签名,“这军器监的验收人签字…笔迹与存档样本有细微差异!”

价格虚高!验收签字造假!典型的舞弊!

范仲平脸色一沉:“记录在案!列为重点问题!立刻约谈当时经手的采购吏和库吏!查清这个‘隆昌号’的背景!是谁引荐的!”

“是!”老算吏领命而去。

就在这时,另一个刑部调来的书吏也发现了问题:“范大人!顾先生!你们看这几份‘试验损耗’核销单!核销理由都是‘新式雷火丹配方稳定性试验,损耗殆尽’,经办人是郑元奎,但核销的硫磺硝石数量巨大!时间点…竟然就在宫中爆炸前三天!而且,核销单上只有郑元奎的签名和军器监的章,没有任何试验记录、参与人员名单或残骸处理凭证佐证!这完全不符合核销流程!”

利用核销程序,堂而皇之地将大量危险原料“洗白”转移!时间点更是敏感得令人发指!

整个偏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赵言拨动算珠的“啪嗒”声显得格外清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范仲平和孟云卿身上。

孟云卿拿起那几张核销单,清冷的眸子扫过上面的签名和印章,又看向范仲平:“范通判,此条线索,必须立刻呈报陛下及顾千帆大人!这已非简单的贪墨,而是涉嫌直接为爆炸案提供原料!需皇城司介入,追查这批被‘核销’原料的实际去向!”

“本官即刻去办!”范仲平霍然起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审计风暴”刮出的,不仅仅是贪腐的尘埃,更有可能是血腥的阴谋!

赵言停下了拨打算盘的手指,看着大人们凝重的脸色,又看看自己册子上那些被画上小勾的数字,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些冰冷的数字背后,真的连接着雷霆与火焰。他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小算盘。

---

当工部衙门内算盘声如惊雷,宫内暗流涌动之时,汴京城最大的瓦舍“莲花棚”内,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昨夜被悍匪袭击的痕迹早已被清理干净,戏台也重新搭好。而最热闹的地方,依旧是高俅那个挂着“清风蹴鞠彩!助威除蠹虫!”横幅的彩票摊位!

经历了昨夜的惊险,高俅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卖力,甚至将那场袭击当成了最好的宣传噱头!

“瞧一瞧看一看啊!连亡命徒都眼红的‘清风彩票’!为啥?因为这是给咱大宋除害的正义之彩啊!”高俅举着铜皮喇叭,唾沫横飞,声音洪亮,“昨夜几个小毛贼,想抢咱们支持‘清风行动’的彩金?呸!被咱们英明神武的官家娘娘和…呃…路过的侠客,打得屁滚尿流!这说明啥?说明邪不胜正!说明咱们这彩票,买得值!买得对!”

他面前的长条案上,红彤彤的彩票堆得像小山。小吏们收钱、登记、发彩票,忙得不可开交。案前排队的长龙比昨日更甚,百姓的热情被彻底点燃了!

“高大人都这么说了!买!必须买!就当给官家凑路费抓贪官了!”

“给我来十注!支持清风行动!”

“我也要!沾沾正气!”

铜钱叮叮当当落入钱箱的声音不绝于耳。高俅看着那迅速堆积的铜钱和热情高涨的人群,笑得见牙不见眼。这“绩效”,杠杠的!

离彩票摊位不远的一个相对僻静的茶座,坐着一位头戴帷帽、身着普通绸衫的中年男子。他慢悠悠地品着茶,目光却透过帽檐的薄纱,锐利地扫视着彩票摊前涌动的人潮和高俅志得意满的身影。他放在桌下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玉佩的造型,赫然是一只蹲伏的…金蟾!

“清风彩票…民心所向啊。”中年男子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赵煦这小子,玩‘绩效’玩上瘾了。工部那边…怕是已经鸡飞狗跳了吧?”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转向瓦舍入口处。

入口处,一个穿着短打、做脚夫打扮的汉子匆匆走了进来,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很快锁定了帷帽男子的位置,快步走了过来,在男子对面坐下,压低声音:

“东家,工部衙门被围了!范仲平带着户部刑部的人在里面查账,门口立着大牌子,把查出来的问题都写着呢!听说查到了大问题,跟宫里的爆炸有关!”

“哦?”帷帽男子动作微微一顿,“郑元奎那个废物,尾巴到底没藏住。”

“还有,”脚夫汉子声音更低,“皇城司的人,今天在宫里动作很大,好像在找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另外,城里几家名号带‘金’、‘蟾’的铺子,今天都有生面孔在附近转悠,像是在摸底。”

“呵…”帷帽男子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反应够快的。看来郑元奎临死前,还是吐了点东西出来。金蟾…哼,让他们找去吧。”他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通知‘隆昌号’的掌柜,最近风紧,铺子先歇业几天,出去避避风头。账本…老规矩处理。”

“是!”脚夫汉子领命,迅速起身离去,消失在人群中。

帷帽男子依旧坐在原地,慢悠悠地喝完杯中残茶。他透过薄纱,最后看了一眼彩票摊前喧闹的人群和高俅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绩效?民心?算盘珠子拨拉得再响…也得看拨珠子的人,能不能活到算完总账那天。”他低声呢喃,放下几枚铜钱,起身,如同一个普通的茶客,悄然汇入瓦舍外熙熙攘攘的人流,转眼不见踪影。

瓦舍内的喧嚣依旧,彩票的买卖如火如荼。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帷帽男子的来去,更没有人知道,在这片“清风”鼓荡的市井繁华之下,“金蟾”的暗流,正悄然转向更深、更暗的河道。

算盘的珠声在工部衙门内回响,彩票的铜钱在瓦舍里叮当,而那只冰冷的“金蟾”,已然睁开了眼睛,潜伏在风暴的边缘,等待着下一次吐纳毒雾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