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夫，”赵一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听不出半点情绪，“我闺女…最快多久能挪窝？”
薛宝钗镜片后的目光扫过病床上沉睡的小满，又扫过仪器数据：“生命体征平稳。移动风险：中等。结论：可以。但需要…特制容器。”
“容器？”赵一多挑眉。
薛宝钗没说话，走到旁边一间被冲击波震开门的设备间。里面一片狼藉。她精准地踢开几块扭曲的金属板，拖出一个布满灰尘、但结构完好的——折叠式多功能医疗担架。
担架主体是强化合金，带着轮子。关键是…担架两侧，焊接着两个极其眼熟的、闪烁着幽蓝色氛围灯的…轮椅驱动单元和控制器！
“轮椅战神mAx…遗体回收再利用。”薛宝钗的声音冰冷依旧，“改装：轮椅担架一号。功能：移动病床兼…自走炮台（理论）。能源：外接‘雷公鞭’（如有）。结论：凑合。”
赵一多看着那辆闪烁着蓝光的“轮椅担架”，又看看病床上沉睡的女儿，最后感受着丹田深处那点微弱但倔强跳动的光点。
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磨刀霍霍的疯狂。
“行。”
“就它了。”
“老婆，”他操控着彻底报废的原轮椅，嘎吱嘎吱地滑到担架旁，抬头看向裴星若，“幼儿园的日出…”
“咱一家人…”
“得整整齐齐地…”
“去。”
“给那个爱送扑克牌的…”
“Joker…”
“表演个…”
“阖家团圆…”
“物理超度！”
星海市黎明前的黑暗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汁，带着一股子铁锈和露水的腥气。幼儿园门口的梧桐树影鬼爪般摇晃，路灯早被某种力量掐灭，只剩天上几颗寒星冷眼旁观。
“轮椅担架一号”的幽蓝氛围灯成了唯一光源，像只沉默的萤火虫，碾过空寂的街道。赵一多瘫在担架前半截，左腿支架缠着渗血的绷带，脸色比担架的合金骨架还冷硬。他身后，小满裹在特制的恒温休眠囊里，像个沉睡的瓷娃娃，只有口鼻处透明的呼吸面罩蒙着淡淡的雾气。
薛宝钗推着担架，白大褂纤尘不染，镜片后的目光如同两枚冰冷的探针，扫过幼儿园黑洞洞的大门。鲁智深和武松一左一右，像两尊伤痕累累的门神。鲁智深的光头在幽蓝光线下反着油光，手里攥着的重型脉冲步枪枪口微微颤抖。武松半边脸裹着渗血的绷带，仅剩的独眼死死盯着前方，覆盖着简易装甲的残臂搭在腰间短刃上，肌肉紧绷。
幼儿园大门敞开着，里面漆黑一片，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空气里那股熟悉的蜡笔和橡皮泥味儿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微弱臭氧味的死寂。
“草…静得老子心里发毛…”鲁智深压低声音，喉结滚动，“那扑克疯子真在里面？”
“扑克牌喜欢舞台。”赵一多声音嘶哑，操控担架缓缓滑向大门，“他把台子搭好了，就等角儿上场。”他玄医视界悄然开启，目光穿透黑暗，扫视门内。没有异常热源，没有能量波动，甚至连灰尘的运动轨迹都透着股诡异的规律感。太干净了，干净得像精心擦拭过的陷阱。
担架无声地滑过门槛，进入幼儿园前厅。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包裹上来。幽蓝的氛围灯只能照亮方寸之地，四周的墙壁、滑梯、玩具柜都隐没在深不可测的阴影里，轮廓模糊，带着无声的压迫。
“检测到微弱电磁屏障。”薛宝钗冰冷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覆盖范围：全园。强度：无害级。功能：阻断外部信号，内部…未知。结论：欢迎光临，信号已切断。”
话音未落。
滋啦——！
前厅天花板上，几盏老旧的应急灯管猛地亮起惨白的光！光线刺眼，闪烁不定，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灯光照亮了地面——原本彩色的卡通地垫上，用某种暗红发褐的粘稠液体，画着一个巨大、扭曲、咧到耳根的扑克牌Joker鬼脸！那诡异的笑容在闪烁的白光下仿佛在蠕动！
“妈的！”鲁智深低骂一声，枪口瞬间抬起！
“别动！”赵一多厉喝，目光死死钉在鬼脸图案的中心。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张扑克牌。
不是黑桃A。
是方块J。
牌面朝上，小丑杰克手持长戟，笑容狡黠而残忍。
赵一多操控担架滑过去，弯腰，指尖触碰到那张冰凉的纸牌。
就在接触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的能量脉冲以方块J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
整个幼儿园内部空间，瞬间“活”了过来！
墙壁、天花板、地面、甚至那些塑料滑梯和玩具柜的表面！无数肉眼难辨的、米粒大小的银色光点如同潮水般浮现！它们像拥有生命的液态水银，疯狂地流动、汇聚、组合！
眨眼间！
前厅通往向日葵班走廊的入口，被一面流动的、银光闪闪的液态金属墙彻底封死！墙壁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几人惊愕扭曲的脸！
两侧墙壁上，无数液态金属光点汇聚成十几条碗口粗、顶端尖锐如矛的银色巨蟒，无声无息地探出，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矛尖闪烁着幽冷的寒光，锁定担架！
头顶天花板，液态金属如同融化的锡箔，垂落下无数细密的、闪烁着高压电弧的银丝！形成一张覆盖整个前厅的死亡电网！
脚下，原本画着Joker鬼脸的地面，暗红的液体图案如同活物般蠕动、蒸腾，散发出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麻醉气体！
陷阱！全方位！无死角！致命！
“草！液态金属？！终结者啊？！”鲁智深头皮炸裂，能量步枪对着最近的金属巨蟒疯狂开火！
砰砰砰！
脉冲光束打在流动的银色金属上，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瞬间就被吞噬吸收！反而像是给巨蟒充了能！那条巨蟒猛地一抖，矛尖以更快的速度刺来！
“物理攻击无效！能量攻击被吸收！”武松低吼，独眼寒光一闪，不退反进！仅存的右臂快如闪电，短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斩向刺来的矛尖！目标是矛尖后方连接的、相对纤细的金属“蛇颈”！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火星四溅！
武松的短刃精准地斩在金属“蛇颈”连接处！巨大的力量让他残臂剧震，覆盖的简易装甲发出呻吟！但那液态金属蛇颈只是被斩开一道浅浅的裂口，瞬间又被流动的银光修复如初！矛尖去势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