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集团地下，b-7层，“联合体”总部。
空气里混杂着机油、能量泄露的焦糊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莓味消毒剂气息——技术部试图掩盖上次“碎片炸弹”事件的遗留味道，效果堪忧。
赵一多瘫在他的专用金属椅上，胸口那个丑了吧唧、带小太阳花的“规则结晶过滤器”散发着稳定而温润的光芒，像个小暖炉，稍稍驱散了点周围的冰冷和晦气。
他面前的光屏分成了好几块：
一块是【冥王冥想】App的后台，用户情绪曲线平稳得令人发指，付费率持续走低——毕竟“冥王”本人最近安分得像个电子佛像。
一块是不断滚动的债务市场信息流，各种奇葩债务求助和危险委托闪烁不停，被他手动设置了过滤——裴扒皮暂时没逼他接新活。
最大的一块，是内部监控画面，对准了幼儿园的手工角。小满正专心致志地捏着一坨紫色橡皮泥，似乎在做一个……长着翅膀的鼻涕虫？
“…闺女的…艺术品味…越来越…抽象了…”赵一多嘟囔一句，换了个更瘫的姿势，感觉新身体的关节都在发出舒适的呻吟。有过滤器在，连意识深处那三亿债务带来的焦灼感都淡了不少。
这难得的平静，让他甚至有点……不习惯。
“赵先生！”一个技术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摸鱼，“过滤器运行数据一切正常，结晶活性稳定，甚至还有缓慢提升！裴总询问，是否可以进行下一阶段测试？比如，尝试净化一些低烈度的现实债务纠纷样本？”
赵一多眼皮都懒得抬：“…没空…老子…在…进行…重要的…‘亲子…观察…’…任务…抵债的…懂吗？”
技术员：“……懂。” 默默退下。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并非尖锐警报，而是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撼动灵魂的嗡鸣陡然响起！整个b-7层都在轻微震动！灯光疯狂闪烁！
所有光屏瞬间被同一个巨大的、不断闪烁的暗红色符号覆盖——那是一个由破碎星环和扭曲数字构成的诡异图腾！
`【寰宇级警报：‘终末债务结算潮汐’预警！】`
`【来源：宇宙底层经济规则海】`
`【波及范围：全维度】`
`【强度：峰值预计达9.8级（毁灭级）】`
`【第一波冲击预计抵达时间：00:15:00】`
`【影响：所有债务关系将被强制清算！无法支付者将遭受规则层面抹杀！】`
“终末…债务潮汐？！”技术员尖叫起来，声音变调，“…只在理论里存在的东西！传说每个宇宙纪元末期才会爆发一次！清算一切债务！它它它…怎么会现在出现？！”
赵一多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眶中的灰光急剧闪烁！
全宇宙…强制清算债务？！
那他这三亿…
`【个人债务检测中……】`
`【检测到债务人：赵一多】`
`【当前债务：-3,178,500,000.00星海币】`
`【清算评估：无法支付】`
`【规则抹杀风险：100%】`
`【倒计时：00:14:30】`
一行冰冷的血红色小字出现在他的视网膜上。
“…我艹？！”赵一多感觉能量核心都快停跳了，“…玩这么大？！…裴扒皮！裴扒皮呢？！这他妈怎么回事？！”
办公室的通讯频道一片死寂，只有沙沙的电流噪音。薛宝钗的回应断断续续，仿佛受到强烈干扰：“…裴总…正在尝试…连接…宇宙经济理事会…信号…极差…无法…”
完了。
赵一多脑子一片空白。
躲过了观测者，扛过了概念债务，最后要死在全宇宙的强制大清算里？还是因为欠了裴扒皮的钱？
这死法也太憋屈了！
震动越来越剧烈！天花板开始掉落灰尘！远处传来设备过载爆炸的声音！
“过滤器能量读数急剧升高！”另一个技术员盯着屏幕吼道，“结晶正在自发吸收周围的债务波动！但强度远远不够！杯水车薪！”
赵一多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的过滤器，那温润的光芒此刻变得有些烫手。
小满！
他猛地抬头看向监控！
幼儿园里已经乱成一团！孩子们惊恐的哭喊声透过监控传来！林老师正努力维持秩序！小满被吓呆了，站在原地，手里的橡皮泥掉在地上，小脸煞白！
“开启所有防护屏障！最高功率！”赵一多对着通讯器咆哮，“优先保护幼儿园！”
“屏障能量正在被潮汐疯狂抽取！撑不了多久！”
混乱中，赵一多的目光死死盯住屏幕里女儿吓坏的脸，又看向自己胸口那疯狂闪烁、试图对抗潮汐却力不从心的过滤器。
一个极其疯狂、近乎本能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他的意识！
“…债…”
“…全是债…”
“…这潮汐…也是债…”
“…过滤器…能吃债…”
“…小满…能增强过滤器…”
“…那如果…”
他猛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
“…老子…”
…就是…”
…最大的…”
…那个…”
…‘债’啊！”
…过滤器！”
…别…”
…吃…”
…外面的了！”
…来！”
…吃了…”
…我！”
…把…”
…老子…”
…这…”
…三亿！”
…连带…”
…利息！”
…全都…”
…给你！”
…转化！”
…输出！”
…能…”
…撑…”
…多久…”
…是…”
…多久！”
他几乎是凭借本能，疯狂地催动起那点冥王权柄，不是对抗外界潮汐，而是……疯狂地引导着自己灵魂深处那庞大的、纠缠不清的债务烙印，如同开闸泄洪般，朝着胸口的过滤器猛灌进去！
“赵先生！你疯了！过滤器会过载爆炸的！”技术员惊恐地试图阻止。
但晚了！
嗡——！！！
胸口的过滤器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那五彩结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体积甚至都膨胀了一圈！赵一多那庞大的债务被强行吸入、碾碎、转化为一种极其纯粹、极其磅礴的……“反债务”规则能量！通过过滤器上的小太阳花，化作一道粗壮的、温暖的白光，冲天而起！
白光并没有攻击潮汐，而是如同一个巨大的、温暖的泡沫，瞬间笼罩了整个星海集团，尤其是下方的幼儿园！
说也奇怪，那毁灭性的债务清算潮汐撞在这层白光上，竟然像是遇到了克星，威力被大幅抵消、中和！
`【区域规则屏障强度提升1000%！】`
`【清算压力下降70%！】`
`【过滤器过载警告！结晶结构稳定性下降！】`
赵一多感觉自己快要被抽干了！意识在痛苦的漩涡中挣扎！但他死死咬着牙，继续疯狂输出自己的债务！
“不够…还不够！”
他看向监控里小满那惊恐却似乎感应到什么、正呆呆望过来的眼神。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出声：
“…闺女！”
…别怕！”
…帮…”
…爸比…”
…一把！”
…就像…”
…平时…”
…捏…”
…橡皮泥…”
…那样！”
…想着…”
…保护…”
…大家！”
…想着…”
…爸比…”
…能…”
…扛…”
…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