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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2章：“火种”的尴尬投放
山峦般的始祖兽完全抬起了头颅，它那混沌的土黄色眼眸如同两潭死水，漠然地“注视”着我们，更准确地说，是“注视”着我手中那枚封印着“文明启蒙之火”的水晶胶囊。
它并没有表现出攻击性，也没有展现出任何智慧生物应有的好奇。它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座亘古存在的山脉，一片流动的海洋，是这方天地自然的一部分。我们的到来，以及那缕火苗的气息，或许就像是一阵微风吹过山岗，一滴雨水落入大海，仅仅是在它那庞大而迟钝的感知中，激起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
但即便如此，那源于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差距所带来的压迫感，依旧让我感到呼吸有些凝滞。林疯狂机甲的护盾已经自动提升至最高等级，能量在装甲表面无声地流淌，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毁灭性打击。
“能量反应稳定……未检测到敌意波动。”林疯狂的声音在驾驶舱内响起，带着一丝分析后的困惑，“它似乎……只是‘看’着我们？或者说，是在‘感受’那缕火种的气息？”
“能沟通吗？”我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道。如果这头始祖兽真的具备一定智慧，哪怕只是懵懂的本能，或许我们就能以相对和平的方式完成“火种”的投放。
“沟通？”林疯狂嗤笑一声，“妹子，你跟一座山怎么沟通？用锤子敲摩斯电码吗？我的神识探测反馈，它的大脑活动……如果那能称之为大脑的话……简单得就像一块花岗岩，只有最基本的生存、沉睡、苏醒循环。智慧？不存在的。它更像是一个活着的、巨大的……位面法则聚合体，或者说，是这个世界沉睡的‘潜意识’本身。”
“那怎么办？直接把火种扔给它？”我看着始祖兽那布满苔藓和泥土、几乎与大地融为一体的巨大头颅，感觉这个方案有点过于儿戏。这缕珍贵的文明火种，难道要靠投喂的方式送出去？
“扔？往哪儿扔？”林疯狂操控机甲，用探测光束在始祖兽身上来回扫描，“它的表皮厚度超过百米，能量抗性高得离谱，内部结构……一团混沌，生命能量浓郁到几乎固化。火种的能量级别相对于它来说，就像一根火柴试图点燃整个太平洋。直接外部接触，估计连个火星都溅不起来，就会被它那庞大的生命能量同化、湮灭。”
他顿了顿，屏幕上的数据流快速组合成始祖兽的模拟结构图，最终，一个巨大的、缓缓搏动的能量核心，在模拟图的胸腔偏下位置被高亮标记出来。
“根据‘播种者’提供的理论和我的计算，‘文明启蒙之火’必须直接接触到‘世界意志核心’最具活性的部分，才能像种子一样扎根、生长，逐渐影响并引导整个位面的法则走向秩序与智慧。”林疯狂的语气带着一种“这下乐子大了”的无奈，“而根据扫描，这个‘最具活性的部分’，或者说，这个世界意志核心在当前载体身上的‘显化点’……”
模拟图放大，那个高亮的核心区域内部，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凝实、不断变换着形态的光团。
“……就在这头始祖兽的……胃部偏上，接近能量转化中枢的区域。”
我：“……”
驾驶舱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胃部？能量转化中枢？
所以，我们千辛万苦、跨越位面送来的、可能决定一个未来辉煌文明起源的“文明启蒙之火”，最终极的投放方式，是……被这头始祖兽当成点心给吃了？！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送进去让它“消化”一下，顺便点燃文明？
这已经不是离谱了，这简直是荒谬！
“你确定？”我艰难地开口，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摩擦，“让文明之火……进它的消化系统？你确定不会直接被它的胃酸……或者 whatever 它用来分解能量的东西给‘消化’掉？”
“理论上是不会的。”林疯狂试图用科学（？）来解释，“‘文明启蒙之火’的本质并非物质，而是一种高度凝聚的法则信息聚合体，承载着秩序、启迪、成长的‘概念’。始祖兽的消化系统主要针对物质和原始能量，对这种纯粹的‘概念性’存在，应该……呃，缺乏有效的‘消化酶’？它更可能作为一种‘异物’或者‘共生体’，停留在那个能量中枢附近，慢慢释放其影响力。”
“应该？可能？”我捕捉到了他语气中的不确定。
“咳咳，毕竟没实操过嘛。”林疯狂干咳两声，“‘播种者’也没说具体投放方式，只说了要送到‘核心’。现在核心找到了，就在它肚子里，总不能因为它可能不太讲究的‘用餐环境’我们就放弃这单吧？这可是五星好评……啊不，是关乎一个位面未来的伟大事业！”
他说得冠冕堂皇，但我分明听出了他语气中那股子“搞个大新闻”的兴奋劲儿。
我看着下方那头因为我们的停留而似乎又开始有些昏昏欲睡、巨大头颅缓缓伏低、鼻孔中喷出两道混杂着泥土和硫磺气息的炽热气流的始祖兽。那气流掠过机甲，带起一阵剧烈的颠簸。
“所以，方案呢？”我叹了口气，认命地问道。来都来了，火种也带了，总不能真就这么回去吧。
林疯狂的伪人身搓了搓手（虽然那是能量虚拟的），屏幕上露出一个（自以为）睿智的笑容：“两个方案。方案A：我们想办法让它主动张嘴，然后把火种精准地射进它的喉咙，直达目标区域。优点是快速直接，缺点是……我们怎么让它张嘴？而且它要是不小心真给嚼了或者咽到别的岔路去了，风险不可控。”
“方案b呢？”我直接忽略了方案A。
“方案b，”林疯狂切换机甲形态，变成了那个最小号的、适合潜行和钻探的机械虫形态，复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亲自送货上门！顺着它的呼吸道或者食道，直接爬进去，找到那个能量中枢，把火种亲手‘安装’上去！优点是精准投放，成功率更高，缺点是……”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悲壮：“……旅程可能有点‘味道’，而且万一它打个喷嚏或者觉得喉咙痒……”
画面太美，我不敢想象。
但相比之下，方案b确实比方案A那种听天由命的“投喂”要可靠得多。
“看来……只能选b了。”我感受着手中水晶胶囊传来的微弱暖意，又看了看那头仿佛随时会再次陷入沉睡的庞然巨物，下定了决心。
“得令！”林疯狂的声音带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搞怪腔调，“妹子，在外面接应我！随时保持神识连接，给我指路！看哥给你表演一个……机甲钻洞之‘肠道’快递！”
下一刻，那小小的机械虫形态林疯狂，叼起我递过去的水晶胶囊（缩小后刚好被他含在特殊的能量拘束装置中），背后的小型推进器喷出微弱的蓝光，如同一个勇敢（或者说莽撞）的太空探测器，瞄准了始祖兽那如同山洞般、还在微微张合、喷吐着热气的……巨大鼻孔，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
“祝你好运，疯子。”我在心中默念，同时将神识紧紧锁定在他身上，准备为他指引这趟前所未有的……“体内”配送之旅。
我的神识“看”到，机械虫形态的林疯狂，瞬间被黑暗和湿滑、黏腻的鼻腔黏膜所包裹。他开启了头部的小型探照灯，光芒在崎岖不平、布满巨大鼻毛（或许该叫鼻棘？）和粘稠分泌物的通道中艰难地穿透。
“我靠！这黏糊糊的是啥？嗅觉传感器要过载了！这味道……呕……混合了亿万年的尘土、腐烂的植物、还有某种……难以形容的洪荒原味！”林疯狂在内部频道里大呼小叫，但他的动作却丝毫不停，灵活地避开那些阻碍，沿着鼻腔通道向深处钻去。
“稳住方向，向左偏十五度，那里通道更宽敞。”我集中精神，通过神识感知着他前方的结构，尽量引导他走向相对顺畅的路径，目标是连接口腔后部的咽部区域，再从那里寻找进入食道的入口。
这绝对是我成为“跨界巡狩者”以来，经历过的最诡异、最令人头皮发麻的一次“配送”。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将一缕微弱的火种，送抵一个沉睡世界的“心房”。
前路漫漫，吾辈……真的还在送外卖，只是这外卖的送达方式，越来越挑战想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