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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午后,阳光暖融融的,不像夏天那般毒辣,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温存。李秀兰坐在自家屋门口的小板凳上,身边放着一个针线笸箩,手里是一件林大山穿了多年、肘部磨得有些发薄的旧中山装。她戴着老花镜,就着明亮的光线,细细地缝补着,针脚绵密匀称,像她这些年操持这个家一样,耐心而稳妥。

院子里很安静。上班的、上学的都还没回来,只有西边贾家屋里隐约传来贾张氏指使秦淮茹干这干那的抱怨声,还有后院许大茂家那只公鸡偶尔打鸣的动静。但这些嘈杂,似乎都被林家屋前这一小方天地隔绝开了。李秀兰的心,是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宁静。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越过镜框上缘,落在院子里。

水泥地扫得干干净净,那是林向红早上出门前顺手扫的;角落里那几盆菊花开得正盛,黄的、白的,精神抖擞,是林向阳休憩时弄回来的,说是能清心明目;晾衣绳上,一家大小的衣物在微风里轻轻晃荡,散发着皂角的清新气味。一切都显得那么井井有条,充满了蓬勃的生气。

这光景,让她恍惚间想起了多年前。那时候,日子紧巴巴的,当家的在厂里只是个普通干事,挣得不多,还要时常看人脸色。大儿子向军年纪不大就嚷嚷着要去当兵,说是给家里减轻负担;小儿子林向阳身子弱,三天两头生病,没少让她揪心。院里呢,各家有各家的难处,也少不了为点鸡毛蒜皮磕磕碰碰,贾张氏那张利嘴,许大茂那肚子坏水,没少让她憋屈窝火。

可现在……

李秀兰手里的针线慢了下来,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眼角的鱼尾纹也舒展开来,像盛开的菊花瓣。

当家的晋升了后勤处长,虽说更忙了,可那是实打实的重用,走在厂里,谁不客客气气喊一声“林处长”?那是当家人几十年兢兢业业、行得正坐得端换来的,她心里有底。

小儿子林向阳,更是了不得。成了厂里最年轻的技术骨干,工程师,搞的那些革新,连大领导都表扬。以前院里人提起林向阳,最多说句“老林家那小子还算老实”,现在呢?那是带着敬佩和羡慕的,“林工”长“林工”短。连带着儿媳妇林向红,在院里的人缘都好了不知多少,那些媳妇婆子们,都爱跟她说话,觉得她明事理,有见识。

最让她心头滚烫的,还是大儿子向军的归来。

那天,看着穿着旧军装、身板笔挺得像棵白杨树一样走进院子的大儿子,李秀兰的眼泪差点就没忍住。当年那个倔强着非要参军、让她日夜悬心的半大小子,如今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进了公安系统,端上了让人羡慕又敬重的铁饭碗。她一颗为儿悬了多年的心,总算彻底落了地。

她清楚地知道,这个家能有今天这般光景,院里人对待他们家能有如今这份发自内心的尊重,根源在哪儿。

就在她儿子林向阳身上。

是向阳,用他那看似沉默却无比执拗的劲儿,一头扎进技术里,硬生生为这个家挣来了底气和荣光。是他,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当家的和向军,让他们更加坚定了走正道的决心。也是他,带动着整个院子的风气都在悄悄向好,让那些魑魅魍魉的心思,不敢再那么明目张胆。

想到这儿,李秀兰心里就像揣了个暖炉,热烘烘的。她抬眼望向中院通往前院的月亮门,仿佛能看到几年前,那个清瘦的少年背着工具包,在众人或疑惑或轻视的目光中,默默前行的身影。那时候,谁能想到呢?

“妈,补衣服呢?”温和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李秀兰回过神,是林向红回来了,手里提着刚买的菜,篮子里有翠绿的青菜,还有一小条五花肉。

“哎,回来了。”李秀兰笑着应道,取下老花镜,“今天买肉了?”

“嗯,”林向红把菜篮放下,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向军大哥刚回来,爸也升了职,咱们家双喜临门,这几天得吃好点。我寻思着,晚上包点白菜猪肉馅的饺子。”

“好,好,”李秀兰连连点头,心里那点欣慰更是满得要溢出来。

“面和好了吗?等会儿我帮你剁馅儿。”

“不用您,妈,您歇着,我和面快。”林向红麻利地系上围裙,

前院传来阎埠贵跟人打招呼的声音,似乎是林向阳也回来了。不一会儿,林向阳和阎埠贵说着话走进了中院。

“……三大爷,这花根部的土得松一松,不然透气不好。”

“是是是,林工你说得对,我这就弄。”阎埠贵手里拿着个小铲子,对林向阳的态度近乎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林向阳看见母亲和妹妹,对阎埠贵点点头,便走了过来。

“妈,向红。”

“回来了。”李秀兰看着小儿子,他脸上带着些油污,眼神却清亮有神,身上那股沉稳自信的气度,是几年前完全不敢想的。

“哥还没回来?”林向阳问。

“没呢,公安局报到,估计事儿多。”林向红接口道。

正说着,就听见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大门方向传来。只见林向军穿着一身崭新的警服(常服,还未配枪),更显得身姿挺拔,正气凛然。他手里还提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苹果。

“妈,我回来了。”林向军的声音洪亮,带着笑意。

“哎呦,回来了!”李秀兰赶紧站起身,看着一身警服的大儿子,眼睛都有些移不开了,只觉得怎么看怎么精神,怎么看怎么骄傲。

左邻右舍也有不少人探出头来,看到穿着警服的林向军,眼神里都带着几分敬畏和羡慕。有人小声嘀咕:“瞧瞧,林家老大,这一身警服,真提气!”

贾家的窗户后面,贾张氏那张脸一闪而过,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随即窗户被用力地关上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地进了屋。李秀兰看着围在身边的两个儿子,想到在厂里担着重担却精神矍铄的丈夫,只觉得这辈子所有的苦,在这一刻都酿成了蜜。

她知道,这日子能过得这样红火,这样受人尊重,都是儿子林向阳带来的。是他,像一棵不断生长的大树,为这个家撑起了一片越来越广阔的天空,挡住了风雨,带来了荣光。

屋里,灯光很快亮了起来,炊烟也从烟囱里袅袅升起,夹杂着剁馅儿的笃笃声和隐隐的笑语声。那温暖的、充满希望的气息,从林家的门窗里弥漫出来,笼罩着这小小的院落,也映照在李秀兰无比欣慰和安然的心里。

夜色,渐渐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