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桌上,得到舅舅高度赞扬的安安干劲十足,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端起自己的小碗蛋羹,不再像平时那样需要催促,而是主动用勺子大口往嘴里塞,吃得格外香甜,
小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还不忘用亮晶晶的眼睛瞅着舅舅,仿佛在说“看,我吃饭也很有劲头!”
军军见哥哥这般“勇猛”,也不甘示弱,学着他的样子,努力张大嘴巴,把满满一勺蛋羹塞进去,
虽然吃得满脸都是,但那努力模仿的小模样,逗得大人们忍俊不禁。
两个小家伙的食欲,果然因为心情的愉悦而比平时旺盛了不少。
杨平安看着他们,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他深知,孩子们需要的,往往就是这样简单而及时的肯定与真诚的鼓励。
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进步,只要被看见、被珍视,就能在他们心中点燃小小的火苗,化作继续前行、挑战自我的巨大动力。
能够亲眼见证并参与他们的成长历程,分享他们的喜悦,或许就是为人长辈者最大的乐趣与成就所在。
直到早饭结束,碗筷都已收拾妥当,院子里弥漫着一种饱足后的宁静时,院外才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兴高采烈、略显嘈杂的脚步声。
人还没进院门,王十一那特有的大嗓门已经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穿透了院墙:
“平安!平安!快!快出来看看咱们的战利品!今天中午,咱们说什么也得再来一顿全鱼宴,行不行?!”
杨平安摇头失笑,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了出去。
果然,只见王十一和孙继民一人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大水桶,脸上带着彻夜未眠的疲惫,眼底却闪烁着极度兴奋的红光。
桶里,密密麻麻全是活蹦乱跳的鲜鱼,鳞片在晨光下闪着银光,噼啪作响,显然,
这俩家伙又凭借着“秘密武器”,在河边度过了一个收获惊人、酣畅淋漓的早晨。
三个姑娘和刚吃完饭的安安、军军都被这热闹吸引,好奇地围上去看。
看着桶里那么多活鱼,孩子们发出惊叹,王十一和孙继民大大地满足了一下展示成果的虚荣心,享受着众人惊讶的目光。
心满意足后,强烈的困意袭来,两人赶紧去厨房扒拉完孙氏留在锅里的饭菜,便哈欠连天地各自回房补眠去了,几乎是沾枕头就着。
而这边,看完了“鱼展”的安安和军军,早起练功的困倦也重新涌了上来。
尤其是军军,小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眼皮沉重得几乎要黏在一起,站在那里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原地睡着。
安安稍好些,但也是小哈欠一个接一个,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汽,显然是强打着精神。
杨平安见状,弯下腰,一手一个,轻松地将两个小家伙抱了起来。
军军一落入舅舅温暖可靠的怀抱,小脑袋一歪,立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几乎是秒睡过去,呼吸瞬间变得均匀绵长。
安安却还强撑着眼皮,一只小手无意识地攥着杨平安的衣领,用小奶音含糊地、带着浓浓睡意地“声明”:
“舅舅……安安就睡一小会儿……你有事,一定要叫我哦……一叫,我就能起来……”
那模样,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惦记着要陪舅舅,生怕自己睡着了会被“落下”,可爱又惹人怜惜。
杨平安看着怀里这个嘴硬的小家伙,心头暖流涌动。
他腾出一只手,温柔地摸了摸安安柔软的发顶,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像春天的微风:“好,舅舅知道了。
我们安安最乖了,现在好好闭上眼睛,陪着弟弟一起睡个香香的觉。
舅舅要出去办点事,中午之前还得赶回来,给我们的小英雄们做全鱼宴呢。”
他抱着他们往房间走,继续低声哄着:“等睡醒了,要是舅舅还没回来,你就先陪着外婆、小姨,还有小英姨姨、雪姨姨玩,好不好?”
安安在舅舅有节奏的脚步声和温柔的安抚下,最后的那点坚持也土崩瓦解,小脑袋靠在舅舅肩头,
含糊地“嗯”了一声,长长的睫毛终于彻底覆盖下来,陷入了香甜的梦乡。
看着炕上并排躺着的两个小家伙,睡得小脸红扑扑,呼吸均匀,杨平安眼底泛起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与笑意。
他俯下身,极轻极轻地给他们拉好小被子,仔细盖住小肚子,这才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院子里此刻静悄悄的,晨练和早餐的热闹已然散去,只剩下水桶里鱼儿偶尔扑腾起的细微水花声。
父亲杨大河早已去公安局上班。杨冬梅带着王若雪和孙小英去了她那间房学习,隐约能听到低低的读书声。
孙氏则坐在正房门口,就着明亮的光线,一针一线地给孩子们缝补着衣服,画面宁静而温馨。
杨平安看着这骤然安静下来的院落,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
他走到水桶边,再次看了看里面鲜活的鱼获,对母亲说:“娘,这些鱼还得麻烦您先帮忙收拾干净,鳞和内脏都处理掉,我中午回来直接做。”
孙氏头也没抬,飞针走线,利落地应着:“放心吧,这点活儿娘一会儿就弄利索了,你去忙你的。”
杨平安点点头,又交代了一句:“我上午去机械厂那边转转,办点事,午饭前肯定赶回来。”
他没有多说具体去做什么,家里人也早已习惯了他偶尔有事外出。
杨平安进屋换了身利落的深色衣服,跟家人打了声招呼,便步履稳健地出了家门。
然而,一出胡同口,他身形微顿,随即方向一转,并未朝着机械厂所在的方向,而是踏上了通往城外那片偏僻乱葬岗的小径。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中盘算着。算算时间,军方那边对山本一郎及其残部的抓捕,应该接近尾声,快要收网了。
一旦主要人物落网,后续的清查工作会立刻展开。
到时候,刀疤脸那八个被他处置的尸体,如果迟迟不被发现,官方势必会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进行搜寻,这不仅是资源的浪费,也可能让调查陷入僵局。
他必须趁着这个时间差,给那八具尸体找一个“合适”的归宿。
空间里虽然能完美保存,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看着也膈应。
他需要找一个既隐蔽,又能在适当时候“偶然”被人发现的地方,最好是能让官方顺理成章地将他们的死因归结为“被灭口”。
记得有次急着打猎回来时,因为抄近路,从乱葬岗深处走过时,看见一处年久失修的旧墓穴,因为前些年暴雨导致部分塌陷,形成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凹陷。
这里虽然偏僻,但并非完全无人知晓,偶尔会有行人或猎户经过。
将尸体安置在这里,就算没被人及时发现。过段时间,等气味散发出来,或者有野狗刨挖,也很容易暴露。
杨平安身形敏捷地在林木间穿行,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迅速来到了选定的地点。
他再次谨慎地感知周围,确保万无一失,这才意念一动,将空间里那八具早已僵硬的尸体移了出来,整齐地码放在塌陷的墓穴深处。
他还特意从空间里取出一些碎布片和不起眼的小物件,散落在附近,制造出仓促掩埋、不慎遗留的假象,估计很快就能被人发现。
做完这一切,他用树枝和落叶仔细地遮掩了痕迹,退到远处观察,确认从几个方向都看不出明显异常后,才微微颔首。
这样一来,很快军方或公安就能接到报案,发现这些尸体跟失踪的刀疤脸等人有关。
现场的一切迹象都会指向他们是被同伙灭口,完美地契合了山本一郎团队,卸磨杀驴可能采取的残忍手段。
这个“结案理由”,他早已在心中推演过,足以让官方尽快结案,不再深究,也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杨平安最后看了一眼那处隐蔽的墓穴,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寻常的杂务。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转身沿着来路返回,步伐依旧沉稳,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准备为等待他的家人,烹制一顿丰盛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