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那儿的周黎晓，跟她姑姑年轻时候的照片，简直一模一样！
袁太太微微点头，并用手肘拐了下失态的亲闺女，示意她别乱。
她走上前，将拎来的礼盒放在茶几上，然后扬起得体笑容。
“首长夫人，我们来看您了，小小心意，还请您别嫌弃。”
荣妍笑笑，语气温柔：
“一会儿拎走，最近查得严，别让我们贺家给人留话柄。”
袁太太笑脸僵住。
荣妍似笑非笑，目光从直勾勾盯着周黎晓看的袁媛面上带过，又和声和气问袁太太。
“你们是为昨晚的事来，不是来看我，是来见黎晓。”她用陈述语气。
气氛静滞一瞬。
袁太太一咬牙，“是！”
她看向周黎晓，眸光动了动，一脸复杂，“袁菲已经醒了，她说是你妒忌她，才伤了她，想让她死。”
袁家人这么开门见山，周黎晓笑了下，也干脆站起身，把话都说开。
“空口无凭，实属污蔑，不管你们信不信，刑事科的同志们也已经调查清楚。”
“其一，不是我请她来，是她自己跑来找我。二，招待所不允许携带管制刀具出入，房间里根本就没有备水果刀，凶器是她自己带进来的。”
她下巴微抬，目若寒星：
“基于这两点，分明是袁菲有意筹划，深更半夜，她带一把刀子私下来见我，还说是我有意杀她，这说得过去么？”
“敢问真正有意制造这场事故的人，究竟是谁，你们真的不清楚？”
袁太太还没说话。
袁媛兴奋道，“看吧！我就知道是她，真是个麻烦精！”
袁太太，“......”
周黎晓微怔，看了眼袁媛。
气氛诡异的别扭，荣妍打量三人一眼，拧眉开口：
“你们什么意思？”
“我把话撂在这儿，黎晓是我贺家的客人，这件事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是她的错，还轮不到你们来追究。如果你们袁家非要定她有罪，贺家也不会束手就擒！”
首长夫人这么维护周黎晓，袁太太看在眼里，心情复杂极了。
她无奈叹气，软下声解释：
“夫人您误会，我们当然不可能因为一些小事，就跟贺家离心。”
一些小事？
荣妍挑了下眉。
周黎晓安静看着袁太太，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袁太太说，“袁菲只不过是我的养女，那个孩子平素就很有心机，我知道她什么秉性。这次过来，主要不是为了昨晚的事，是有一些别的话，想跟...周同志讲清楚，希望你能够体谅老袁一些。”
荣妍看向周黎晓。
周黎晓目光微闪，见对方态度软和下来，略一迟疑，委屈颔首道：
“您说。”
袁太太带着女儿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一副要长谈的样子。
*
“其实当年，我那小姑子最开始寄来首都的信，因为一些波折，家里并没有收到。”
“是万肇带着我小姑子去到国外，过了差不多三年后，我们才接到又一封书信。那个时候时局还很紧张，袁家又刚刚平反没两年，在之前他们从外面寄过来的信我们全都没看到。”
“老袁知道妹妹把孩子留在了乡下，还提到下沟村的一户人家，他当时就抛下工作匆匆去找。”
“他一心只惦记孩子，只知道孩子三岁多，哪里知道自己会被算计了？再说那么小的孩子，能辨别的出什么呢？”
袁太太说到这里有点急，“通讯受阻，消息闭塞，我们会弄错实在情有可原。”
“再说袁菲接回来后，老爷子老太太可喜欢她，拿她当亲孙女疼，老两口惦记着吃了苦遭了罪还漂洋海外回不得家的女儿，见不到心心念念的女儿，就把感情全寄托在了袁菲的身上。”
“等万肇和清清能回国的时候，袁菲都已经养到十五岁了。”
袁太太蹙了下眉，目光落在周黎晓脸上，长长叹了口气：
“清清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她见到女儿心疼的不得了，恨不能抱在怀里不撒手，那时也没认出她来，还是后来.....”
周黎晓看出她表情有异，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还是后来，万肇发现不对，他偶然遇到袁菲跟养父养母见面，私底下又派人调查打听了一番，我们这才知道...弄错了孩子。”
袁太太一脸惭愧。
“老袁当时也很震怒，因为感激万家人，我们回报了他们很多，又是给他们钱，又是给他们安排工作，这些年还一直接济他们，谁知道他们竟然是一伙儿骗子！”
“可这么大的事，他们不敢让老太太和清清知道。”
“老太太在住院，袁菲还给她输过血，清清又认死理，她觉得那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老袁心里愧疚自责，可看着自己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成绩优异，又乖巧懂事，他也舍不得做出把袁菲撵走的决定。”
“万肇因为这件事也很自责，他们都不知道该怪谁，只能怪自己。”
“最后商量做出决定，袁菲依然是袁家养女，但不准她再跟万家人来往，老太太当时也没几天儿了，一切都等到老太太的后事办完，再做安排。”
“我记得袁家老太太，是三年前去世的。”荣妍皱着眉插了句，“那之后你们就没人去找黎晓？”
“去了！”
袁太太急声解释，“老太太的后事一办完，万肇就要去红岩镇，谁知道他刚出发，国外的生意就出事了，他儿子还遭人暗害昏迷不醒。所以他不得已中途折返，赶回来带着清清匆匆回去。”
儿子...
周黎晓眼神微闪，“他们又生了一个儿子？”
袁太太停了下，看向她微微点头：“是。”
周黎晓垂下眼。
怕她多想，袁太太接着解释：
“那孩子不知道受的什么伤，总之昏迷了很久，也是今年年初才刚刚醒来的，听说直到现在还不能站立。”
“当年万肇他们离开时，老袁保证过，自己一定会把嫡亲的外甥女接回来照顾，他也去了下沟村，只是......”她欲言又止。
周黎晓嘴角轻扯，“只是什么？又出了什么意外？”
袁太太自知羞愧，紧紧捏着手垂下了头。
袁媛看了眼自己母亲，弱声开口，把话接过去：
“...周家人说你不学好，早早辍学，进厂打工，然后就跟人跑了，再也没回去过。”
周黎晓眼睫轻颤，“就，这样了？”
袁媛急忙及时，“我爸爸没有轻信他们，他也在那个村子里打听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