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
周黎晓满目澄净，“真心，非常感谢。”
贺骏山眸色微深，喉结上下滚动，看着她半晌，才点了下头。
“嗯。”
*
胡师傅没那么快能回来。
食堂这边，周黎晓跟刘副班长搭档顶厨，倒是也没出什么乱子。
不过接连忙碌好几天，她都没想起贺家父子来，直到这天贺小军跑过来找她。
“周阿姨！周阿姨！”
周黎晓正切菜，听见后院里的喊声，连忙放下菜刀跑出来。
“小军？”
“周阿姨！”
贺小军哒哒哒扑过来，一把抱住她腿，“你快去看看吧，我在家属院玩儿，听到大院门口，有人喊着叫你呢！好多人都去看啊！”
周黎晓听完一脸懵：“谁？谁啊？”
“哎呀你快去看呀，周阿姨！妇联的婶婶叫我来找你，叫你赶快去！”
贺小军拽着她就往外扯，周黎晓无奈，只好把人先拉住。
“行行，你等等，我跟你去！”
她回后厨，先跟刘副班长说了一声，然后才出来，带着贺小军疾步往大院门口的方向赶。
远远的，就看到大院儿门口围了好多妇女同志。
“周阿姨！就在那儿！”贺小军拉着她手跑起来。
周黎晓急急抬脚跟上，穿过人群，就看到被哨兵堵在大院门口的人。
周茹坐在自己的行李袋上，气呼呼地抱着胳膊，跟两个哨兵大眼瞪小眼，脸上表情十分不满。
“我都说了！我姐夫是你们这儿的营长，杨营长！怎么可能没这个人？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周黎晓呢？她是我姐！她前两天才刚回了趟家，现在一定在......诶~！这不是吗？！”
周茹眼睛一亮，豁地站起身，伸手直指着总算露面的周黎晓：
“这不是周黎晓吗？！我姐！还说没有？果然是骗我的！”
周围人看热闹似的左右打量，开始议论纷纷。
周黎晓眉心皱紧，松开贺小军，从院子里走出来。
“周茹，你来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周茹眨眨眼，理直气壮地抬起下巴，“我姐夫答应我过来住一阵儿的！咱爸咱妈也同意，我就来了呗！”
“姐夫？”
周黎晓眼睑微眯，稍一想就明白过来。
呵，好你个杨志刚，背地里给我挖坑跳！阴险小人！
“你快别愣着了，赶快帮我拿行李，这一路可累死我了！”
周茹捶肩喊累，还一脸埋怨地指使周黎晓：
“赶快领我上家属院，我可得进屋躺躺~”
她说完自顾朝里走，被门口的哨兵挡住去路，顿时瞪眼急了，朝着周黎晓大发脾气。
“诶他们什么意思？你还不快跟她们说清楚！我可是杨营长的小姨子，我也是家属！”
周黎晓冷笑一声，刚要说话，就听围在身后看热闹的妇女堆儿里，突然有人扑哧笑出声。
军嫂甲：“扑哧...，笑死我了，还杨营长的小姨子，怕是还不知道，咱们这儿早就没有什么杨营长了吧？”
军嫂乙：“呵呵，也是，想来也是觉得被开除军籍丢人现眼，回去后根本没脸跟父老乡亲说呢！”
军嫂丙：“诶，不过...，她俩不是都离了么？这‘小姨子’，怎么还跑过来一口一个‘姐夫’的找？”
军嫂甲：“该不会，离婚的事儿，也没脸跟家里人解释吧？”
看戏的不怕台高。
这些有空凑过来瞧热闹的，多半都是闲着没事做，平时就爱瞎唠嗑传八卦的妇女们。
周黎晓听了倒是还没什么反应，周茹却懵了。
“什...她们说什么？”
她看向周黎晓，满眼不可置信地质问：
“什么开除军籍，丢人现眼？什么离婚啊？”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几乎把事都抖搂完了，这倒是省了周黎晓的事儿。
她冷淡勾唇，一脸坦然的点头承认：
“就是她们说的字面意思，你都听见了，杨志刚犯了错误，早被开除军籍，已经不是南岭军区的人了。”
周黎晓说着，看了眼周茹脚下的行李袋：
“而且，我跟他之间经由组织上批准，已经离婚，现在也不是夫妻。”
“你要找你的‘姐夫’，随便去找，这儿可不是你胡乱攀亲的地方。趁哨兵同志们还给你留了颜面，赶紧拎着你的行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你说什么？！”
周茹瞪大眼惊叫，“开除军籍？离婚？！你，杨志刚...？！”
周黎晓眨眨眼，双手垂握在身前，好整以暇地点点头。
“嗯。”
周茹脑袋宕机，嘴里喃喃自语，满脸惊愕。
“怎，怎么会？可他，不是这么说的呀！他都同意我来这儿住.....”
“哦？杨志刚同意你来这儿住？那他人呢？”
周黎晓挑眉四下打量，“该不会早料到会丢脸，把你丢在这儿，就赶紧躲了吧？”
“他...”
周茹眼神闪烁不定，眉心皱紧。
“他没来，他说，说临时有任务，让我自己先来找...”话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周黎晓冷笑打量她，“还不明白？你这是被人耍了，人家把你当枪使，巴不得看你在这儿闹，看你丢人现眼！”
周茹脸都气绿了！
“哎哟哟，这人怎么那么缺德啊？”军嫂甲唏嘘道。
“...就是，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儿，一拍两散就算了呗，竟然还背地里使坏！”军嫂乙紧接着呸了声，“耍的人家小姑娘团团转，大冷天儿的跑这么远来，那姓杨的还真不是个东西！”
在一片议论声中，周茹总算回过神来。
“这都是真的？”她眼巴巴望着周黎晓。
“嗯！”周黎晓扬眉点头，“真的。”
“那...那你怎么还能，继续留在这大院儿里？”
周茹瞪大眼，眼神里饱含质疑与错愕，打量着周黎晓。
“我当然是...”
话到嘴边顿住，看着周茹那张脸，想到自己在周家人身上吃的亏，再想到她曾经抢走了自己的工作，周黎晓咬牙硬生生把话头扭转。
“我当然是自己想办法！管得着吗你？”
周茹瞪眼，“你...！”
“我什么我？你别忘了，当初你死乞白赖非要抢我的工作，连同你爸妈合伙儿商量，要把我给卖了！”
“从那时候起，我就跟你们家誓不两立，断绝关系了！”
周黎晓叉腰把她的话怼回去，“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断亲书都写了，还把我扫地出门儿！这会儿又拎着行李大老远跑过来，还想讹我吸我的血是不是？”
“你胡说什么呢？！”
周茹气急跺脚，打量了眼那些看热闹的人们饱含异样的眼神，涨红脸骂道：
“谁稀罕讹你！早知道你们两口子混成这副破烂样儿，求我我都不带来呢！”
“那你滚啊，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