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办法，尽快把那姑娘接到首都来，到时候咱们就叫上袁家人，当着万肇，把这里头的弯弯绕绕给它掰扯清楚！”
贺易弘安排一番，自觉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到时候既拨乱反正，还能把儿子的婚事给敲定。
越想越不错，他兴冲冲拍腿：
“就这么定了！袁菲那事儿反正公安在查了，找人盯紧点，咱们两头并进！一块儿把事情解决了。”
到时候也算双喜临门。
儿子娶万肇的女儿，不亏！
贺骏山，“......”
老头子，倒也能办点儿正事，一部分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说呢？对爸的安排，还有什么意见？”
见儿子半天不接话，贺易弘忍不住眼巴巴催问了句。
贺骏山垂眼，“你先去联系万肇吧，等他回信儿，我去趟医院看看小军，今晚就不回来了。”
贺易弘正在兴头上，对他的这么轻飘飘揭过的回答并不满意，拧眉说：
“人我肯定会联系，可那姑娘是不是该先......”
“等万肇有了回信儿，我会安排。”贺骏山淡淡打断他，“急什么？”
“......”
贺易弘施施然闭了下嘴，知足的点头答应：
“行！我回去联系。”
贺骏山没再说话。
父子俩坐一辆车，回到军区，贺首长先下车，正要走，瞥见儿子朝另一边离开，纳闷儿的喊了声。
“诶！医院在那边儿！”
贺骏山脚步一顿，淡淡回头，“知道，我先去服务社买点东西再过去。”说完拔脚就走。
小孩子住院嘴馋，买点好吃的带过去也正常，贺易弘摇摇头，心里惦记着正事儿，也没多想，抬脚朝政务大楼走去。
*
勤务兵小刘上午已经来给周黎晓送过信儿，她这会儿也知道小军已经平安找回来了。
她想着该去看看孩子，但贺骏山没安排，自然也就不方便随便走动，就在房间里等着。
正百无聊赖翻着书的时候，总算等到了房门被叩响。
周黎晓迅速站起身，小跑过去打开门。
看到立在门外的人，她先笑了下：
“你可来了，小军怎么样了？”
贺骏山眼睛里布满血丝，下巴上还冒着青茬，是从招待所的楼梯上来时，瞥了眼墙上挂着的仪容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形象有点不修边幅。
只是来了都来，又拎着两手的水果和罐头，再走也不合适。
心情略微忐忑的敲开门，对上周黎晓浅笑和布满关心的眼神，他心底那点不自在慢慢放开。
“他没事。”
贺骏山唇角牵了下，发觉自己嗓音干哑，于是清咳了声，接着道：
“不好意思，昨天事出突然，实在太忙，没时间来跟你解释。”
好不容易把人弄来了首都，就是为了多见面，结果他却一天一夜没露面，但凡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同志，应该都会不高兴。
“这有什么？小军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然是先找孩子要紧啊！”周黎晓目光清明说道。
贺骏山见她表情不像是有不悦，这才放下心。
周黎晓不知道他想什么，只是捏着手指，讪笑一声自顾自话：
“...我反正闲着，也没帮上你什么忙，还好孩子没事。不过，到底怎么回事？小军怎么会突然出事，是不是跟那个舒琴有关？”
贺骏山垂下眼，拎高勾在手里的水果和罐头，浅舒口气道：
“一句两句说不完，方便进去聊么？”
周黎晓怔了下，条件反射的侧身让路：
“当然，快请.....”
话说一半儿，又意识到孤男寡女似乎不合适，她舌头僵了下，刚想改口，就听男人已经低声道谢。
“谢谢，打扰了。”
贺骏山迈进门，一派从容从她身边擦过去。
周黎晓愣愣看着那道走进屋的身影，发觉这人举止自然随意，就像是来拜访好友的，这让她顿时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思想太不干净？
这里毕竟是军区招待所，又光天化日。
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什么误会呢？
贺骏山把拎来的东西放到桌上，不经意回身，就见她扒着门杵在那儿一动不动，不知道想些什么。
他略一思索，隐约明白过来。
于是淡淡一笑，玩笑似的开口：
“周同志，你该不会，是有什么顾虑？”
“啊？”周黎晓回神，眼睫快速眨了眨，“没，没有啊...”
贺骏山牵唇，朝她走过去，一手握住半开的房门，温醇音质可以压低：
“关系到你跟袁家，这些话不方便被人听，你要不是在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不恰当的事，还是先把门上，万一被路过的人看到，恐怕更不好。”
周黎晓咽口口水的功夫，房门已经被他推上了。
她眼睫眨巴两下，抬眸看向贺骏山。
男人嘴角噙着淡笑，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指了下屋里的洗手间。
“我，借用下洗手间？”
“哦...，好。”
看着他走进去，周黎晓眸光闪了闪。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人应该没那个心情琢磨私心，她不该这么敏感的。
*
贺骏山简单洗漱过，对着镜子稍加整理仪容，才开门出来。
抬眼就见周黎晓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双手压在并拢的膝头，坐姿规规矩矩。
“到底怎么回事？小军是怎么失踪的？”她迫不及待开门见山。
贺骏山走上前，靠坐在桌边，低声跟她叙述起有关贺小军失踪的事，并说了自己已经第一时间去到袁家讨说法，只是结果不尽人意。
“...他铁了心要护着袁菲，几乎不讲道理，看样子除非拿到审讯口供，把事实拍在眼前，否则没那么容易拿袁菲坐牢。”
周黎晓耐心听到这儿，眉心已经不知道蹙了多久。
闻言，她微微摇头，“只要是她做的，就不愁拿到证据，好在小军已经没事了，倒是可以等等。”
贺骏山下颚微点，又听她问：
“那舒琴呢？这一次，是真的不会再放她出来了？”
“嗯。你不说我倒一时没想起来，晚点儿得过去一趟，跟那边打点打点。”贺骏山抱臂皱眉，“这个女人趁此机会解决掉，不能再拖了。”
他已经顺着贺小军，给过她一次机会，舒琴也算死得其所。
“小军知道么？”
周黎晓难免担忧，“他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闹腾找妈妈？”
贺骏山无奈，眼神温和看着她：
“...到时候，就得请你出面，来替我安抚他了。”
周黎晓唇瓣浅抿，没说什么。
她这趟被迫来首都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起到帮贺小军‘戒断’的作用么？
早点处理完，她还能早点离开呢。
正想着，便听贺骏山又突然低语一句，还微微倾身凑近她：
“为什么只关心小军？”
周黎晓抬眸，愣住。
贺骏山淡淡牵唇，望着她漂亮乌澄的一双猫眼儿，语声清润低柔：
“...我还以为，你会更在意袁继深的态度，更担忧自己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