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晓：“你那建厂的事儿，是不也挺忙的？你那边毕竟投的多，先紧着那边，饭店的事儿有时间就往前赶赶，没时间就等等。”
“挣钱的生意不等人。”万子铭道，“你甭管了，我心里有数。”
等饭吃完，正事儿也商量的差不多。
周黎晓收拾起碗筷，就准备回贺家。
万子铭脸色淡了淡，倒也没说什么，只喊人进来，交代开车送她回去。
回大院儿时，已经很晚。
外面的车牌开不进来，周黎晓在大院儿门口下车，步行回贺家。
已经九月中旬，晚上气候凉爽。
大院儿里很多人吃过晚饭，都会出来遛遛弯儿。
有人认出周黎晓，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周黎晓也笑盈盈颔首以礼。
“骏山媳妇儿，这么晚回来啊？”
“嗯，婶子，散步呢。”
“是啊，你这是一个人，干嘛去了？”
“从学校回来，明天放假。”
“哟，咋一个人呢？平常出去来回不都骏山跟你一块儿吗？”
“今天他有事儿，也不远，我就自己回来了。”
“是嘛，真好~，多懂事的媳妇儿，快回去吧！我们走了。”
“嗯。”
随便聊了两句，对方先告别，周黎晓顺势点头离开。
走出去两步，却听见身后传来刻意压低声的议论。
“...还不知道”
“是，估计一会儿....，不过，后妈”
没头没尾的捕捉到几个敏感词，周黎晓回头看了眼，刚刚跟自己说话的两个人已经走远了。
她纳罕挑眉，直觉对方是在议论她呢，或者说，议论贺家？
揣着点猜测和疑问，周黎晓加快脚步往家赶。
刚到家门口，就听见客厅里有孩子的哭声。
“...我不，我不道歉！”
“你这孩子，怎么能不道歉呢？犯了错就得认错！”
“我不！他活该，他先推我...”
“小军，赫民鼻子都流血了，嘴角也破了，再怎么打闹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狠手啊！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狠，长大了还了得！？”
周黎晓进客厅，清清楚楚听见这几句控诉。
她把书包放下，先是不动声色打量了眼刚刚说话的女人，她旁边站着的应该是她丈夫，两人的孩子正靠在妈妈怀里哭。
荣妍坐在沙发上，皱紧眉拍了贺小军一巴掌，训斥道：
“快道歉！”
贺小军大哭，梗着脖子喊，“我不！是他先推我，他先带头骂我的！”
荣妍怒叱：“你把人打成这样，就是你不对！不对就得认错，就得改！”
贺小军依然大哭着嚷嚷‘我没错’。
周黎晓蹙了蹙眉，快步穿过玄关，扬声开口问道。
“妈，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她一出现，客厅里所有人陆续看过来。
周黎晓扫了眼那对夫妻，有点眼熟，好像是摆酒席那天见过，但不太熟。
“妈妈！！”
贺小军哇的大哭起来，眨眼就撇开荣妍，扑进她怀里，脸埋周黎晓肚子上哭的起劲儿。
周黎晓揽着他，摸了摸头安抚，任他哭着没有着急劝，而是眼眸清明看向荣妍和过来讨公道的那对年轻夫妻。
荣妍惊喜的快步走过来，“黎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妈让人去接你啊！”
“没事，子铭今天接我。妈，出什么事儿了？”
荣妍嘴角笑弧敛了敛，垂目瞪了眼贺小军，轻叹道：
“还能什么事儿？今天不是周六，学校放假，小军在大院儿里玩儿，跟老赵家的孩子几句话不对付，打起来了。”
赵家媳妇儿搂着自己鼻青脸肿的儿子，迫不及待插声：
“就是！看看给我们赫民打的，我就没见过几岁的孩子下这么重手的！”
她丈夫暗暗拽了下媳妇儿袖管，淡淡含笑跟周黎晓说：
“嫂子，孩子们打闹很正常，往常也不乏有这种小摩擦，赫民也是皮实猴子，三天两头闯祸，我们家之前也不老少给别人赔不是。”
“就是这次...”
他深深看了眼贺小军，叹了口气说，“跟首长的孙子，就算看两家的面子，我们也不该斤斤计较，可赫民被打成这样还是第一次，怪吓人的。”
“这孩子，该管教还是得好好管教，不然这种事儿往后有一有二，回头他再把别人家孩子也打成这样，那贺家往后在整个大院儿，成什么人家了？”
周黎晓安静听完他的话，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她蹲下身，扶住贺小军肩，耐心给他抹掉眼泪，平心静气的问：
“小军，你告诉妈妈，谁先动的手？”
贺小军豁地指向赵赫民，“他！他推了我一个跟头，还拿石块丢我！”
赵赫民急着喊：“我没丢你！根本没丢中！”
赵家媳妇儿一把按住儿子，目光阴阴的盯着贺小军。
“他推你一个跟头，你再推回来就是了，为什么非把人打成这样？！”
“小军。”周黎晓捧住贺小军脸，不让他看别人，“告诉妈妈，他为什么推你？”
贺小军抽抽噎噎的，“...我堆得石头房比他大，他不服气，就踹翻了我的石头房，还骂我堆得是狗窝，骂我是野孩子，只配住狗窝。”
周黎晓豁地站起身，“赫民妈妈，小孩子怎么会骂这么难听的话，这是谁教的赫民？”
赵家媳妇儿愣了愣，“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黎晓：“野孩子，我们小军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跟你家赫民一样的，他怎么就成野孩子了？这种话没人教，小孩子不懂的吧？”
赵家两口子脸色变了变，既心虚又气愤的对视一眼。
他们是来讨公道的，怎么还被反咬一口呢？
赵家媳妇儿正不服气，盘算着要跟周黎晓吵一架，怎么说都得把她压住，还敢讨伐受害者了？
谁知一个没注意，赵赫民就指着贺小军的鼻子嚷嚷道：
“...他就是野孩子，在偏僻南岭长大，没妈管没教养！他妈不要他了！”
“你闭嘴！”
赵赫民爸爸脸色铁青，一把捂住儿子的嘴。
夫妻俩脸上表情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周黎晓搂着委屈抽噎的贺小军，看了看两人，突然笑了声：
“你们家倒是有教养，整个南岭军区都骂进去了，瞧不起战地军区出来的孩子，是觉得自己在首都养尊处优，比烈士之子更光荣吗？”
赵家媳妇儿咽了下口水，梗起脖子道：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他胡说一气，你怎么还较真儿呢？”
“我不较真儿，孩子不懂事儿，我怎么能跟他较真儿？”
周黎晓垂下眼，摸了摸贺小军的头，幽幽道：
“这样。子不教父之过，小军打了赫民，我让他跟赫民道歉。”
“可你们背地里嚼舌根就算了，还不知道避着孩子，带坏了孩子，让他出来到处得罪人，你们也给我和小军道个歉吧。”
“给你道歉？凭什么？”
赵家媳妇儿不满的瞪大眼，“这俩孩子的事儿，我们赫民伤的重，我凭什么给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