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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子。”

贺骏山淡笑低声解释,“六岁半。”

洪建祥眨了眨眼,随即反应过来,一脸恍悟。

周黎晓含笑搂住扑过来的贺小军,揉了揉小家伙脑袋。

“你跟奶奶上哪儿去了?”

贺小军:“我去饭店吃饭!不知道谁家的满月酒。”

听到他说吃‘满月酒’,周黎晓嘴角笑弧不自觉敛了敛,没再多问。

贺骏山带着两人走过来,笑声训斥:

“臭小子,叫叔叔好。”

贺小军抱着周黎晓腰,昂起头看向唯一的陌生人,听话的喊了声‘叔叔’。

洪建祥笑笑点头。

见他们有话说,周黎晓便先带着贺小军进去。

等一大一小进了客厅,小刘也借口离开。

贺骏山便招呼洪建祥在院子里坐,正好茶还是热的,两人边喝边聊。

“这次我能顺利调回来,还得多亏你,这不一回来,我就先来看看你,这才听说你去年结婚了。”

洪建祥解释了句,又揶揄道:

“行啊,这么大的事儿,不声不响的,也不说喊我随礼!不够意思!”

贺骏山淡淡一笑,“边戍那么远,那么苦,我还喊你专程回来给我随礼?”

洪建祥:“那也该说一声!不过几年不见,都不把我当兄弟了?”

“说的什么话。”

贺骏山叹气摇头,端起茶缸跟他碰了下杯,“以茶代酒,我先敬你,晚上留下吃饭,我自罚三杯,咱们好好叙叙。”

洪建祥哈哈笑。

“那行,我那儿住宿都还没安顿好,喝多了我可就不走了。”

贺骏山也笑,“那就住我这儿,明天我喊人去给你收拾。”

“啧,话不多说,都在茶里了!”

洪建祥大灌一口茶水,大赞道:“好茶!”

周黎晓带着贺小军在楼上写作业,听着院子里时不时传来的笑声和谈话声,心知这是贺骏山交情很深的好兄弟。

下午的时候,阿姨先回来,拎了两菜篮的菜和肉。

周黎晓听见贺骏山在院子里交代阿姨,晚上待客多做几个菜。

于是叮嘱贺小军先算数学题,然后起身下楼,进了厨房。

“阿姨,你去买菜了?”

见她问,阿姨放下菜篮子,忙解释:

“是啊,中午你们没回来,首长夫人让我下午去多买点菜,说今天晚上你们肯定回来,还买了两条鱼和牛肉。说明天家里要来客人的,要提前准备!”

周黎晓想起来,贺骏山昨晚是说,周末晚上家里来客人。

可客人.....

她朝院子里看了眼,明显不是这位洪团长,看贺骏山的反应也不知道洪团长会来拜访,今晚的招待应该是临时起意。

贺家真正要招待的客人,还是明天晚上那位。

她寻思片刻,收回思绪,上前帮阿姨收拾菜。

“我帮你。”

阿姨忙说,“不用不用,您去忙吧,去陪着小军,晚饭我来弄就行。”

“两个人快一点,我帮你打个下手,小军写作业,一会儿我抽空去看他两眼就行。”

阿姨见推拒不得,也就不再说什么。

周黎晓干活儿比家里阿姨还利索,花了不到半小时,菜就宣布摘好洗完,分盘装好的,就差下锅。

荣妍回来的时候,见儿媳妇儿在厨房里,还系着围裙正准备煎鱼。

“诶哟,怎么还下厨了呢?”

“妈。”

“快快快放下,脱了脱了。”

“没事儿,骏山留洪团长吃饭,我说帮阿姨一起弄,两个人能快一些。”周黎晓解释。

荣妍不由分说,解了她身上围裙,拉她到洗菜池子里冲手,边洗还边念叨她。

“你一个大学生,可是文化人啊!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下厨呢?家里这些活用不着你做。”

“妈~”

“去去,去擦干手,上楼去,一会儿吃饭我叫你们。”

荣妍把她推出厨房,转头又去问阿姨晚上都准备做什么菜。

周黎晓立在厨房门口干看着,也是无奈,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先上了楼。

*

院子里头。

洪建祥刚跟荣妍打过招呼。

两人边喝茶边敲核桃吃,听见屋里的动静,洪建祥抬眸看了看贺骏山,低笑打趣。

“行,我看你找这小嫂子,挺得待见,比以前那个强,得亏那个没成。”

贺骏山听他提起以前的事儿,脸上没什么表情。

“多久的事儿了,以后别再提。”

洪建祥沉默几秒,咬着核桃碎,压低声问:

“小军,真是你亲生的?”

贺骏山眉眼冷峻盯着他。

洪建祥自知失言,尬笑两声闭上了嘴。

晚上,贺易弘回来,也跟洪建祥喝了两杯。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周黎晓从三人谈话的字里行间,东拼西凑出了这位洪团长的身世,以及贺骏山跟他的交情。

洪家以前也住这个大院儿,贺老首长跟洪家老爷子是过命交情。

洪建祥跟贺家兄弟俩,光着屁股长大的。

只是后来,洪建祥的爸爸在七十年代那会儿,大抵是触犯了什么政治性错误,被不幸革职,洪家就被从军区大院儿赶了出去,下放到疆边戍区。

洪老爷子承受不住打击,撒手人寰。

后事还是贺老首长暗地里悄悄给办的。

洪建祥的爸爸羞愧自责,在苦寒地带下放时,没熬过去。

洪家后来,就只剩了洪建祥一个人。

又过几年,贺老首长在临终前,帮洪家平反,洪建祥因此才能回到首都军区。

“...那时候,洪家在部队上已经销声匿迹,他习惯了边戍军区的生活,加之身上背负着那样的经历,心里总觉得在首都军区待得也没劲。”

“我去了南岭,他也就趁机打了申请,回边戍军区。”

“这些年走的路大致跟我差不多,出生入死屡历功勋,在边戍军区一步步升上来。”

“...先前受了次重伤,也是死里逃生,后来就给我寄信,说是听说了我调回首都军区的事儿,多年不见十分挂念,也想着有机会回来聚聚。”

夜里回到卧房,贺骏山躺到被窝里,跟周黎晓聊起自己跟洪建祥以前的交情。

“老洪这个人,沉默寡言不善交谈,有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头,他既然主动联系我,那就是想回来了。”

贺骏山一手揽着周黎晓,一条胳膊掂在头下枕着,语气低沉感慨:

“边戍苦啊,比南岭条件还艰苦,他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梗着当年洪家落马的事儿,这次恐怕是终于释怀了,才肯回来。”

周黎晓问:“不再走了?”

“嗯。应该不走了。”

贺骏山点点头,“老大不小,也该再找个媳妇儿,孩子生在首都,肯定要比生在边戍条件好得多。”

周黎晓昂起脸看他:“‘再’找个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