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投到我这里的所有资料和推荐信，都在这儿了。”
京华大学家属楼，张教授到周黎晓和贺骏山这边做客，并带来几份牛皮纸袋，一一摆在桌上。
“这些自荐的学生，成绩都还不错，没那个自信，也不会费那个力气求来推荐信，还递上来。”
周黎晓翻看着一沓推荐信，微微点头，看到其中一封推荐信时，她略感诧异。
“除了学校的导师，还有科研院的人。”
贺骏山接过她手里推荐信看了眼，嘴上淡淡说：
“京华大学人才济济，有背景也没什么稀奇。”
周黎晓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她问张教授，“导师，您觉得这些人里，有值得怀疑的么？”
她故意让张教授贴出除名公告，就是想看看攻击她成绩连带攻击张教授的人，还会有什么动作。
所以这些急于占领她名额的人，都有嫌疑。
而最有嫌疑的那个，必然是大家都觉得他有嫌疑的。
张教授沉凝片刻，似乎也不愿直接说出人名。
他道，“没有切实证据，不好直接判断谁就是始作俑者，不过我确实有怀疑的对象，接下来也会着重去接触和试探他。”
周黎晓点点头，表示理解。
她想了想，把手里的几封推荐信都平铺在桌上。
“那教授，觉得这几封推荐信，哪一封出人意料，或是有点古怪？”
张教授沉着抿唇，迟疑半晌，还是伸手，点了点其中一封。
“这个苏教授，我有印象，以前程教授来京华大学讲课，她作为陪同来过几次，她是程教授带的学生...”
周黎晓目光定在那封推荐信上，随即跟贺骏山对视了眼。
张教授皱着眉，自顾思量道：
“很怪，我们这些教授都跟她不太熟，她怎么会跟学校的学生熟悉到帮人签推荐信？”
“是啊。”周黎晓语气淡淡，“可太怪了。”
张教授走后，贺骏山当晚便去查了。
他回来时已经凌晨一点钟，周黎晓没睡，还在等他。
“怎么样？”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眼巴巴问道。
贺骏山栓上房门，走到床边坐下。
“苏家跟程家是亲家，但跟我们不往来，这个苏敏华，是程昱的大姨姐，应该是被人当枪使了。”
“......”
合着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程家。
周黎晓无语扶额，“程太太哭着下跪，说一定管教好儿女，结果.....”
“子不教父之过，儿时不管教好，长大了还怎么管？”贺骏山脱了衣服，掀被钻进来，“别琢磨了，这事我给你办，明天就去。”
周黎晓顺着他揽抱的手躺下，抬眸问：“怎么办？去找苏家，还是去程家？”
贺骏山一手搂着她，轻轻拍了拍背。
“再一再二不再三，这次，都别想跑。”
*
隔天早起，把周黎晓送到饭店，贺骏山便开车走了。
他带着苏敏华签字的推荐信，直接去拜访了苏家。
苏部长前一天刚刚回到首都，今天休沐在家，贺骏山来得巧。
不过贺家跟苏家往日没什么交集，就算有，也是贺大首长跟苏部长之间大概因为政事见过面，贺骏山的突然到访，令苏部长感到诧异。
他把人请到书房，等听完他今天来的目的，苏部长面沉如水，当即叫秘书去把苏敏华叫回来。
贺骏山从苏家离开时，已经大中午，他婉拒了苏部长的留饭，驱车回了军区。
原本打算在食堂吃个饭，下午就去趟程家。
刚进办公室却被告知，首长让他回来过去一趟。
贺骏山交代小刘帮忙打饭送去首长办公室，就先赶了过去。
正午的点儿，贺易弘还在忙政务。
贺骏山叩了叩门，他抬眼扫了眼，就继续低头看文件。
“进。”
贺骏山进来，关上门，走到书桌前站的笔直。
“首长，您找我。”
贺易弘签完字，抬眸扫他一眼，失笑骂道。
“没外人，连声爸都不叫。”
贺骏山面不改色，“您专程找我过来，多半有正事儿，先说吧。”
贺易弘站起身绕过书桌，“吃饭了没？”
“没。”
“边吃边说。”贺易弘招手示意，一边朝沙发前走。
待客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四个饭盒，应该是勤务兵打开的饭。
贺骏山跟过去坐下，“您吃吧，我让小刘打饭了，说吧，什么事儿。”
贺易弘扫他一眼，依次将饭盒打开。
“怎么，你赶时间？”
“...下午还有事要去办。”
“天天有事办，好几天不着家。”贺易弘端起饭盒，语气淡淡训道，“先前中午还回去吃顿饭，这两天也不露个面儿，瞎忙活什么？”
贺骏山没解释，现在他们夫妻俩等于是跟老两口分开住，只有周末有时间才回去过夜。
周黎晓在学校发生的事儿，但凡他们自己能解决，也不喜欢老两口跟着着急担心。
“没什么，一点私事。”他说。
“私事...”贺易弘白他一眼，重新把饭盒放下，坐直身形训斥道，“你成家了，我跟你妈管不了了，但是不是该关心还是得关心一下父母？你只顾着忙私事，不知道你妈得了心病？好几天心里都不痛快。”
贺骏山皱眉，“什么心病？”
“还不是小军的事儿！”
贺易弘是因为三天见不着他人，这才叫人通知了办公室，把他拎过来训话。
这会儿他开门见山：“小军不是青川的，你猜猜他可能是谁的种！”
贺骏山目色一深，背脊靠后抵住沙发。
“怎么又提这茬？我是不是说过，他就是我儿子。”
贺易弘黑脸，嘭地拍了下桌子。
“之前不提，是因为都是猜测！现在九成不会错，你让我们老两口怎么接受！？”
贺骏山神色微沉，薄唇抿成直线。
“青川死后还被人污蔑，我跟你妈知道了真相，心里多痛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一个谎言，咱们家被嚯嚯成什么样儿了？你妈她怎么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贺易弘恼怒。
“要不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咱们家就没那么多事儿，这件事我们告诉你，是不希望你被蒙在鼓里！”
“该怎么做，你得自己心里有个数。”
贺骏山阖了阖眼，只觉得太阳穴一阵抽痛。
“骗子能不能骗到人，取决于被骗的人。当初没人压着你们的头认下舒琴肚子里的孩子，是你们自己信她，非要留下孩子！”
他睁开眼，“现在这是不想承担后果，倒逼我来做坏人？”
贺易弘皱紧眉，眼神闪了闪，半晌，幽幽叹了口气。
“...至少，跟洪建祥要个答案，别稀里糊涂的给人背锅。”
还有一点，洪建祥要是不值得信任，他没理由还留着他，给儿子身边留个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