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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目光所及与矮人的怂恿

自那次在锻炉旁被导师穆拉丁用那粗犷直白的方式点破,又经历了那个荒诞离奇、魔音贯耳的“你要老婆不要”梦境之后,林磐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他无所适从的境地。他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心无旁骛地、纯粹地将凡妮莎·范克里夫简单地视为一个沉默可靠、身手不凡的同行者或父亲身边的护卫了。

一种陌生的、细微的、如同早春时节覆盖在山巅的冰雪在阳光照射下悄然消融,然后有嫩绿的草芽从湿润的泥土中钻出来般的自觉,开始在他那向来只专注于训练、责任与守护的、坚毅如同铁炉堡岩石的心田中,不受控制地萌发、生长。他开始不由自主地、甚至有些违背自己意愿地,注意到一些以往会被他强大的专注力自动过滤掉的、关于凡妮莎的细节。

他注意到,凡妮莎那张大多数时间都如同覆盖着一层永不融化的寒冰般的脸庞,并非总是毫无波澜。在某些瞬间,比如当她独自一人倚在窗边,望着铁炉堡那永恒不变的熔岩光芒,以为无人注意时,她那精致的侧脸轮廓会柔和下来,流露出一丝淡淡的、与她实际年龄并不相符的疲惫与深沉的忧郁。

那是一种背负着整个迪菲亚兄弟会兴衰存亡的沉重过去,以及如今漂泊异域、前途未卜的流亡现实时,才会在不经意间从灵魂深处泄露出来的痕迹,像是一道隐秘的伤口,平时掩盖得很好,却总在独处时隐隐作痛。

他注意到,她的身手不仅仅是“不错”而已,而是达到了一种近乎艺术的境界。她潜行匿迹时,仿佛能真正地融入周围的光影与阴影之中,气息收敛得如同最狡猾的暗影豹;而当她需要行动时,无论是简单的移动还是凌厉的出手,都快如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带着一种只有在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千锤百炼之后才能磨练出的、摒弃了一切多余花哨的简洁与致命效率。

这与他所熟悉的、在穆拉丁教导下形成的、讲究以力破巧、大开大合、充满了矮人式豪迈与力量美感的战斗风格,形成了极其鲜明而迷人的对比,展现出一种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心折的魅力。

他更无法不注意到——或者说,他的目光开始无法控制地去追寻——她那双常常为了回避对视而低垂、或者习惯性锐利扫视周围环境的眼眸,偶尔会以一种极其迅疾、几乎难以捕捉的速度,飞快地扫过自己所在的方向。

那目光,不再仅仅是他所以为的、出于职责的审视或对环境的本能警惕,而是掺杂了一种他无法完全理解、也无法准确描述的复杂“温度”。那感觉,不像锻炉的烈焰那般灼热逼人,也不像丹莫罗的寒风那般冰冷刺骨,更像是一根极其轻柔、带着些许暖意的羽毛,在不经意间,极其短暂地、若有若无地搔刮过他向来平静无波的心尖,带来一丝微妙的痒意和一种陌生而清晰的悸动,让他的心跳在那一刻漏掉半拍。

这种悄然发生的内在变化,让林磐感到了深深的困惑,甚至生出了一些莫名的烦躁。他早已习惯了自己那清晰明确、如同地图上标注出的路径般的人生目标——不断地变强,提升实力,然后用自己的力量去守护父亲、母亲(佐拉)、弟弟妹妹们,以及这个虽然奇特却让他归属的“家”。这是他世界的基石,简单,直接,充满了力量感。

而凡妮莎的出现,以及她所带来的这种模糊不清、难以用逻辑去定义、更无法用剑刃去斩断的微妙情绪波动,就像是一滴落入清水的墨汁,迅速地扩散开来,扰乱了他内心那如同镜面般平静的湖面,让他感到一种失控的不安。

穆拉丁将林磐身上这细微却持续的变化尽收眼底。这位活了数百年的老矮人,虽然外表粗豪不羁,说话嗓门震天响,实则心思细腻如发,尤其是在面对自己这个倾注了大量心血、视若己出的得意弟子时,其观察力更是敏锐得惊人。

这天,趁着林磐按照既定的训练计划,来到铁炉堡那巨大黄铜大门之外、那片被终年不化的积雪覆盖的陡峭雪峰之上,进行极端环境下的耐力与负重训练时,穆拉丁揣着一壶刚打来的、还带着锻炉区热乎气的烈酒,优哉游哉、一步一个深坑地跟了上来。

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卷起地上的雪沫,打在脸上生疼。林磐**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雪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深沉,肌肉块块隆起,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金属。他背负着一个几乎与他等身高的、由整块黑色岩石粗略凿成的巨大石锁,每一步迈出,沉重的靴子都会深深地陷入及膝的积雪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留下两行深深的足迹。蒸腾的白色热气从他头顶和宽阔的背部不断冒出,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怎么样,臭小子?背着这死沉死沉的石头疙瘩,有没有觉得心里头还装着点别的、比这玩意儿更沉、更挠心挠肺的东西?”穆拉丁灌了一大口辛辣的烈酒,惬意地哈出一口白气,然后凑到林磐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汗湿的腰侧,意有所指地嘿嘿笑道,脸上的红胡子都沾上了些许亮晶晶的冰凌。

林磐喘着粗重的气息,白色的雾气在他面前形成一团团翻滚的云朵,他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穆拉丁一眼,只是咬紧牙关,更加用力地、近乎自虐般地迈动仿佛灌了铅的双腿,试图用身体上的极致疲惫来压制内心那纷乱的思绪。

穆拉丁对他的沉默毫不在意,像个牛皮糖似的跟在他旁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继续着他那套矮人式的、直白到近乎粗暴的“谆谆教导”:

“俺跟你说,林磐!这男人活在世上,光会埋头打架、把自己练成一块能砸穿城墙的铁疙瘩,那可远远不够!你得有点别的念想!你看你爹林云,本事够大了吧?招惹的麻烦也一个比一个吓人!

可他不也……呃,不也给你找了好几个……咳咳,我是说,不也最终组建了属于自己的家庭嘛!这说明啥?说明再强的男人,也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这遇到合眼缘的好姑娘,那就是老天爷赏的缘分!你得主动点!别跟块被冰冻了万年的黑曜石似的,又硬又愣,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磐闷哼一声,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几个字:“大师,我现在……只想训练。”

“训练个屁!你脑子里除了训练就不能装点别的了?”穆拉丁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声音在空旷的雪峰上回荡,“训练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活得更好、更有底气,去保护那些你真正想保护的人吗?!你现在连个让你想豁出命去保护的女人都没有,就算练成能单挑地狱火的铁疙瘩,又他娘的有什么劲?心里头空落落的!”

他再次凑近林磐,几乎把脸贴到弟子那汗津津的、散发着热气的耳朵旁,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分享秘密的语气说道:

“俺老穆看人准得很!那小妮子,凡妮莎,是真不错!模样长得没得挑,那红头发跟火焰似的,看着就精神!身手更是没话说,冷静、利落,是个能并肩作战的好手!最关键的是——”

他拖长了语调,小眼睛里闪烁着精光,“她对你有意思!俺这双眼睛看得真真儿的!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缘分,你小子要是还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不声不响,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到时候你哭都找不着调儿!活该你抱着你的剑打一辈子光棍!”

林磐背负石锁的脚步,因为穆拉丁这毫不掩饰的话语,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无比清晰地浮现出凡妮莎那双时而冰冷、时而又带着他无法理解的复杂温度,如同幽深潭水般的眼眸。他猛地甩了甩头,汗水混合着雪沫被甩飞出去,试图将这扰人心神的影像从脑海里彻底驱散。

“她……她只是父亲的同伴。负责警戒和协助。”林磐试图用这个最简单、最直接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也试图堵住穆拉丁那滔滔不绝的嘴。这是他一直以来对凡妮莎的定位,也是他感到最安全的认知。

“同伴?”穆拉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响亮,“你见过哪个‘同伴’会用那种带着小钩子似的、偷偷摸摸又忍不住想多看你几眼的眼神?格老子的!你小子就是死鸭子嘴硬!心里头指不定怎么翻江倒海呢,面上还跟俺装大尾巴狼!

俺告诉你,感情这东西,就跟俺们打铁是一个道理!看准了那块烧红的料子,觉得它能成器,就得抓住机会,趁热打铁!一锤子一锤子地把它敲打出你想要的形状!你要是犹豫,等它凉透了,心气儿没了,你再想把它锤炼成宝贝,那耗费的功夫可就海了去了,还不一定能成!”

说着,他伸出粗壮的手,用力拍了拍林磐背上那沉重的石锁,那巨大的力道差点让本就步履维艰的林磐一个趔趄栽进厚厚的雪堆里。“听俺一句劝,小子!别整天就知道把自己往死里练!找个合适的机会,放轻松点,跟她好好说说话!哪怕就从最简单的‘今天天气不错’开始呢?总比你像个闷石头似的强!再这么练下去,好姑娘都让那些会说话、会来事儿的机灵鬼给抢走喽!到时候你可别来找俺哭!”

完成了这番在他看来苦口婆心的“点拨”之后,穆拉丁也不再管陷入长久沉默、只是机械般迈动脚步的林磐。他心满意足地哼起了一首调子欢快、充满了矮人挖矿乐观精神的歌谣,揣着他那宝贝酒壶,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来时的足迹,晃晃悠悠地往回走了,将那漫天风雪和沉重的寂静,留给了林磐一人。

空旷的雪峰之上,寒风呼啸依旧。林磐独自背负着那物理上沉重无比的石锁,一步一步,艰难地在及膝的深雪中跋涉。然而,此刻他感觉肩上的重量,似乎还比不上内心那骤然变得沉重、纷乱如麻的心事。穆拉丁那如同战锤般直击心灵的怂恿和告诫,就像一块巨大的岩石,被狠狠地投入了他那原本只是泛起微澜的心湖,此刻已是波涛汹涌。

他开始被迫地、真正地、严肃地思考那个他一直试图回避的问题:自己对于凡妮莎,除了最基础的同伴之谊和对其能力的认可之外,是否真的存在着另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或者说不愿去面对的情感?而那些偶尔不受控制掠过心头、带来陌生悸动的瞬间,那些无法解释的目光追寻,又究竟意味着什么?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比任何武学难题都要更加晦涩难解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