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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瑶那句“主动去会会那位北狄可汗”,并非一时意气,而是在冷静分析局势后得出的最佳策略。北狄接连受挫,暗杀失败,其内部主战派与主和派的矛盾必然激化。此时以大胜之威,携质问之态,主动派出使团,既能彰显大夏气度,又能深入北狄王庭,探查虚实,施加压力,甚至可能促使主和派占据上风,争取到真正有利的和平条件。若坐等北狄再次积蓄力量卷土重来,或是继续没完没了的暗杀阴谋,则太过被动。

当她将这个想法在御书房向皇帝萧琰和盘托出时,不出所料地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可!万万不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率先出列反对,脸色激动得通红,“李奉仪虽有大功,然终究是女子之身,岂有女子代表天朝出使番邦之理?成何体统!更何况北狄乃虎狼之地,可汗凶残成性,此去无异于羊入虎口!若奉仪有失,岂不有损国威?”

“王大人所言极是!”另一位大臣附和道,“北狄新败,其心叵测,此时派使团前去,风险太大!不如固守边境,以逸待劳!”

“陛下,李奉仪乃国之功臣,若有闪失,军心民心皆会动摇啊!”

反对之声此起彼伏,大多围绕着“女子身份不合礼法”与“此行太过凶险”两点。

龙椅上的皇帝并未立刻表态,他只是将目光投向站在殿中,面对诸多质疑依旧神色不变的李凤瑶,缓缓开口:“李奉仪,众卿之忧,你当知晓。你,仍执意要去?”

李凤瑶躬身一礼,声音清晰而坚定:“回陛下,臣女深知诸位大人顾虑。然,正因为北狄是虎狼之地,正因其可汗凶残,才更需有人前去,让他看清大夏的底气与决心!礼法乃人定,当为实事服务,而非束缚手脚的枷锁。至于凶险……”

她微微抬起下颌,目光扫过那些反对的大臣,最后落回皇帝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傲然的自信:“臣女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北狄王庭纵是龙潭虎穴,臣女也有信心闯上一闯!况且,臣女并非孤身前往,可使团护卫周全。此去,一为质问其背信弃义、派兵偷袭、遣使刺杀之罪;二为探查其国内虚实,分化其内部势力;三为……彻底打消其觊觎我大夏疆土、伤害我大夏臣民之心!若此行能换来边境数年乃至更久的太平,纵有风险,亦值得一试!”

她的话语条理分明,目标明确,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强大自信与担当,竟让一些反对的声音弱了下去。

就在这时,萧战猛地出列,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父皇!儿臣愿与瑶……愿与李奉仪同往!”

此言一出,满殿再次哗然!

皇子亲自出使风险极高的敌国?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胡闹!”皇帝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景腾!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北狄岂是儿戏之地!”

“父皇!”萧战毫无惧色,目光灼灼,“儿臣知道!正因知道凶险,儿臣才更要去!儿臣是皇子,代表的是父皇,是大夏的威严!儿臣与李奉仪同去,方能显示我朝对此行的重视,以及对李奉仪的支持!让那北狄可汗知道,他欲加害之人,是我大夏皇子都要亲自护卫的重要臣子!看他可还敢轻举妄动!”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恳切,甚至带着一丝少年人的倔强:“再者,儿臣已非稚童,既受封靖王,当为父皇分忧,为国效力!岂能永远安居京城,做那温室之花?此行,于公,可扬我国威;于私,可护……可护同伴周全!请父皇允准!”

他最后一句“护同伴周全”,声音虽轻,却重若千钧,清晰地表达了他的决心。

皇帝看着殿下并肩而立的两人,一个清冷自信,智勇双全;一个赤诚热烈,勇于担当。他沉默了许久,深邃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随即被决断所取代。

“准奏。”皇帝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命李凤瑶为正使,靖王萧战为副使,择日率使团出使北狄!务必要让北狄可汗,认清现实!”

…………

圣旨下达,使团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出使的日子定在五日后。

这五日里,萧战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准备工作中。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在李凤瑶身边打转、略显笨拙的少年,而是真正开始以副使的身份思考和行动。他亲自挑选使团护卫,核查物资清单,研究北狄风俗舆图,甚至拉着李凤瑶反复推演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策略。

然而,这份努力之下,依旧难掩他那份过于细致、甚至有些笨拙的关心。

出发前夜,萧战兴冲冲地跑到听雪轩,指挥着几个小太监抬进来好几个大箱子。

“瑶瑶!快来看看!我都帮你准备好了!”他献宝似的打开箱子。

李凤瑶走过去一看,不由得有些哑然。

第一个箱子里,是崭新的狐裘、鹤氅、手炉、暖帽……几乎囊括了所有御寒之物,仿佛不是去草原,而是要去极北冰原。

第二个箱子里,是各种金疮药、解毒丸、安神香……琳琅满目,足够开个小药铺。

第三个箱子里,更是让她哭笑不得——竟然是一口小巧的行军锅,几包用油纸仔细包好的盐巴、姜片、干菜,甚至还有一小袋精米!

“萧战,”李凤瑶有些无奈地指着那口锅和粮食,“我们是出使,不是去野外驻扎。北狄王庭再如何,也不至于缺了我们这口吃的。”

萧战挠了挠头,脸上有些发红,却依旧振振有词:“以防万一嘛!北狄人狡诈,万一他们在饮食上动手脚,或是故意刁难我们,咱们自己有的吃,心里不慌!我都打听过了,草原上晚上冷得很,这狐裘最是暖和;还有这药,都是太医院最好的……”

他看着李凤瑶那平静中带着一丝好笑的眼神,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有些讪讪地:“我……我就是担心你。路上辛苦,北狄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李凤瑶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那点无奈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暖意。她走到那几个箱子前,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只是动手将里面一些明显冗余、不实用的东西挑拣出来,比如那口锅和大部分粮食,只留下真正必要的御寒衣物和药品,重新整理打包。

萧战在一旁看着,见她收下了大部分东西,脸上立刻又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整理完行李,萧战又将一件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玄色绣金螭纹披风递到她面前,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这个你带着。路上风大,晚上宿营时也能盖一盖。这是我的披风,用的料子厚实,挡风最好不过。”

李凤瑶看着那件明显属于他、还带着他身上淡淡清冽气息的披风,微微怔了一下。这次,她没有立刻拒绝,沉默了片刻,伸手接了过来。入手是厚实温暖的触感。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将披风放入了自己的行囊中。

见她收下,萧战眼中的光芒更盛,仿佛完成了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他看着她清丽的侧脸,忍不住又叮嘱道:“瑶瑶,路上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你一定……一定不要逞强,躲在我后面,我保护你!”

李凤瑶正在系行囊带子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看向他。少年皇子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与赤诚的决心,那里面没有一丝虚伪或勉强。

她心中微微一动,一种陌生的、柔软的情绪悄然蔓延。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反驳或训斥,只是看着他,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

“保护好你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说完,她便低下头,继续整理行装,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言。

然而,萧战却因她这句话,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随即,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几乎要雀跃起来!瑶瑶……她这是在关心他!她让他保护好自己!

他强忍着激动,用力点头,声音因喜悦而有些发颤:“嗯!我一定!我们……我们都要平安回来!”

窗外,月色朦胧。屋内的两人,一个低头整理,一个傻笑伫立,气氛微妙而宁静。前路未知,凶险难测,但此刻,有一种名为“牵挂”的丝线,已悄然将两人的命运,更紧地联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