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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如黛,绿水含烟,小小的村庄被连绵的绿意温柔环抱,田间的麦浪在风中轻轻起伏,金黄的波纹里藏着岁月流淌的声音。柳诗音就在这样的安宁里,开始了养伤的日子。

天刚蒙蒙亮,厨房的烟囱便升起袅袅炊烟,李婆婆总在晨光穿透窗棂前,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羹。她会把碗放在床头,看着柳诗音小口喝下,眼角的皱纹里都盛着笑意:“孩子,多喝点,身子才能快点好起来。”

夜里,李婆婆还会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为她掖好被角……在这样的呵护下,柳诗音的脸色一天天红润起来,她开始主动帮着做些家务,扫院子、择菜、晾衣裳,和王家的相处越来越融洽,她几乎要以为,这里就是命运为她安排的另一个家。

白天,她会和李婆婆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下晒太阳。阳光透过叶隙洒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李婆婆讲着村里的趣事:谁家的孩子爬树掏鸟窝摔了个屁股墩,谁家的婆媳因为一件事拌了嘴又很快和好,那些带着泥土气息的故事,让柳诗音笑得眉眼弯弯,心头的陌生感渐渐消散。

农忙时节,她也会跟着李婆婆下田。纤细的手指握住锄头时有些笨拙,弯腰播种的动作让伤口微微发疼,可当汗水滴进泥土,看着种子被埋进湿润的土地,她心里竟生出一种踏实的满足。村里的孩子们也总爱围着她转,拉着她的手在田埂上奔跑,清脆的笑声惊起几只麻雀,在湛蓝的天空下划出轻快的弧线。

可这份安宁,终究在某个午后裂开了一道缝隙。那天她从田里回来,路过李婆婆的房间,门没关严,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娘,这姑娘住了这么久了,总不能白吃白喝吧?”是王二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急什么,我心里有数。”李婆婆的声音透着一股神秘,“这丫头细皮嫩肉的,可不是咱们村里的柴火妞。”

柳诗音的心猛地一沉,脚步顿在原地。她想推门进去问个明白,可指尖刚碰到门板,又缩了回来——或许只是自己多心了,他们待她那般好,怎么会有别的心思?她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轻手轻脚地走开,只是从那天起,李婆婆的笑容里,似乎多了些她读不懂的东西。

几日后的傍晚,厨房飘着饭菜香,李婆婆一边切菜一边叹气:“孩子,不瞒你说,家里最近实在紧巴,秋收的粮食还没下来,连买盐的钱都快没了。”

柳诗音闻言立刻道:“婆婆,我身上有几样首饰,是之前带在身上的,我也不知道值不值钱,要不您拿去换些钱吧!”说着就要回房取。

李婆婆却拉住她,眼神闪烁:“傻孩子,哪能要你的东西。”

又过了两日,李婆婆端来一碗乌鸡汤,香气比往日更浓郁:“这是特意给你炖的补汤,快趁热喝。”柳诗音没有多想,接过汤碗一饮而尽。可没过多久,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眼前的桌椅开始旋转,她撑着桌子想站起来,身体却软得像没了骨头,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王二柱的声音:“娘,这姑娘这么好看,留下给我当媳妇不行吗?”

“你懂什么!”李婆婆的声音带着呵斥,“这样的姑娘哪是你留得住的?京城来的富商正寻美人,卖了她能换多少银子?够你娶三个老实媳妇了!”

“好吧……”王二柱低下头,眼里满是不甘。过了好一会,他才上前将柳诗音扛起,颠簸的触感传来,柳诗音意识到自己被扔在了牛车上。她想挣扎,想呼喊,可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任由绝望像将自己淹没。牛车在山路上吱呀作响,李婆婆的念叨声钻进耳朵:“等拿到银子,就给你们买新衣裳,盖新房……”

不知走了多久,喧闹的人声渐渐传来。柳诗音费力地睁开眼,模糊中看到高大的城墙、繁华的街道。牛车在人群中穿行,引来路人好奇的目光,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等等。”

牛车停了下来,柳诗音被李婆婆粗鲁地推搡着坐起身。她看到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女子站在车旁,发髻上的珠钗随着动作轻轻摇晃,眼神落在她身上时,带着审视,又有一丝怜悯。那女子约莫三十多岁,气质优雅,正是雅韵坊的锦娘妈妈。

“这姑娘我要了。”锦娘妈妈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李婆婆见状立马上前,脸上堆起笑:“夫人好眼光!这姑娘可是……”

“开个价吧!”锦娘妈妈打断她,转头看向柳诗音。

李婆婆叉着腰挡在牛车前,伸出手晃了晃:“这姑娘模样、身段都是顶好的,银子少了,我可不卖给你!”

锦娘妈妈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袖上绣纹,只淡淡反问:“李婆婆倒是说说,这姑娘的户籍文书在哪?既是‘正经’托付,怎的连个保人都没有?”她刻意加重“正经”二字,目光扫过担架上露出来的半角旧衣,“您这般藏着掖着,莫非这姑娘她来路不明?”

这话戳中要害,李婆婆脸色僵了僵,却还强撑着嘴硬:“哪、哪里来路不明啦!这不过是家里遭了难,急着寻个好去处罢了!”

锦娘妈妈不再多言,转身便对身后的伙计说:“既然谈不拢,咱们回坊里吧,免得在这耽误工夫。”

眼看她抬脚要走,李婆婆顿时慌了,连忙上前拽住她的衣袖,声音瞬间软了大半:“哎!夫人留步!价钱好说!好说!一百两……不,九十两!九十两总行了吧?”

锦娘妈妈脚步未停,只侧过脸看她:“夫人是当我雅韵坊的银子大风刮来的?这姑娘身子看着虚,还不知要养多久,最多五十两。”

“五十两太少了!”李婆婆急得跺脚,却见锦娘妈妈眼神冷了冷,忙又改口,“行行行!五十两就五十两!”

最终,锦娘妈妈从随身银袋里取出银子,清点妥当后递过去,目光扫过牛车,淡淡吩咐身后的人:“把人抬进雅韵坊东厢房,先请大夫来瞧瞧,再找身干净衣裳给她换上。”

抬担架的人应了声,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随着锦娘妈妈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雅韵坊朱红色的大门后。

再次醒来时,柳诗音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熏香。雕花的窗棂外,传来隐约的丝竹声。一个丫鬟端着水盆走进来,见她醒了,连忙笑道:“姑娘你醒啦?锦娘妈妈吩咐了,让你好生休养。”

柳诗音撑着坐起身,环顾着这间雅致的房间,心头百感交集。从悬崖坠落,到农家收留,再到被转卖,命运的起伏让她恍惚。她不知道雅韵坊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但至少此刻,她逃离了那对农家母子的算计,空气中的安宁,是真实的。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柳诗音轻轻抚摸着胸口,那里的心跳渐渐平稳。或许,在这片陌生的天地里,她能找到一条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