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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花魁情绕众君心 > 第294章 兄弟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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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远侯府的西跨院静得能听见风拂过廊下宫灯的轻响。暖黄的光晕裹着清润檀香,在青石板上淌出细碎的温软,将夜露凝结的凉意悄悄消融。

“吱呀”一声,朱漆木门被推开,卫骁拽着周砚的手腕跨步而入,屋内汹涌的暖意瞬间将两人包裹。

“坐!”卫骁松开手,转身时白色锦袍的衣摆扫过案几,带起一阵裹挟着松油香的风,眼底的笑还是少年时那股不管不顾的跳脱,“我让厨房备些酒菜。”

周砚站在原地未动,指尖还残留着对方掌心的糙意。他抬眼打量这屋子:紫檀木桌椅擦得锃亮,木纹里浸着淡淡的松油香;墙上挂着幅边关山水图,笔触粗犷,正是当年他在营中用烧黑的木炭临摹过的景致;案几上摆着套紫砂茶具,壶嘴还凝着一滴未干的水渍;最角落里,一架七弦琴蒙着层薄尘,琴弦松垮,显然久未触碰,倒和卫骁不太搭。

“你这屋子,倒比军营帐子讲究多了。”周砚走到窗边的梨花木椅上坐下,指尖划过冰凉的椅面。

十年前家逢巨变,他孤身一人被路过的钟离将军所救,懵懵懂懂跟着去了边疆;谁曾想,京城里娇生惯养、连走路都怕沾泥的卫骁,竟偷了家里的千里马,一路追着他的脚印,也扎进了那刀光剑影的军营。

“讲究个屁。”卫骁端着食盒进来,红木托盘上的菜肴冒着热气,他把一盘醉虾往周砚面前一推,瓷盘与案几相撞发出清脆声响,“也就摆给那些趋炎附势的外人看的。你闻闻这醉虾,是不是和当年咱们偷摸在营账外烤的河虾一个鲜?”

周砚夹起一只,酒气混着虾肉的鲜甜在舌尖炸开,还带着一丝姜蒜的辛辣,真像极了边疆的寒夜里,两人蹲在雪地里,围着一堆篝火啃烤虾的味儿——那时的虾带着河沙,炭火熏得人眼泪直流,却吃得满嘴生津。

“嘿,你还是这闷葫芦样!”卫骁端起青瓷酒杯抿了口,语气里带着熟稔的调侃,“当年在边疆,你敢跟老兵抢沙盘推演,敢在暴雪夜里陪我守哨岗,冻得嘴唇发紫都不肯喊一声冷,怎么回了这京城,倒缩成个鹌鹑了?”

周砚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指节微微泛白。边疆的日子苦,风餐露宿,枕戈待旦,随时要面临敌兵突袭,可身边有卫骁跟着疯、跟着闯,有钟离将军照拂庇护,他反而觉得踏实,像有了根。几天前回京,他被钟离将军安置在逍遥侯府,走的是雕梁画栋却步步谨慎的回廊,倒像是一株被拔了根的草,悬在半空,惶惶不安。

“将军待我很好。”他轻声说,语气淡得像水,听不出情绪。卫骁却“咚”地一声把酒杯往桌上一磕,眉梢陡然挑起来:“好个屁!我今早去逍遥侯府,瞧你给柳夫人端茶时,背都没舒展开过,手指都在发紧!”话音未落,他又放软了声调,“周砚,当年咱们在边疆雪地里发誓,说‘兄弟在,天塌下来一起扛’,你现在这蔫蔫的样子,是不把我当兄弟了?”

周砚抬眸,撞进卫骁眼底滚烫的真切——那是一起在尸堆里爬过、在雪地里相拥取暖、在刀光剑影里互相挡过致命一击的信任,是十年岁月磨不掉的羁绊。他喉结动了动,鼻腔一酸,眼底漫开些湿意,却只是低声道:“没忘。我只是怕被你……发现……”

“打住!”卫骁抬手打断他,拿起酒壶往他杯里满上,琥珀色的黄酒溅起细小的酒花,“当年在边疆,你都能毫不犹豫把我从敌兵刀下扑开,现在跟我扯这些虚头巴脑的?来,喝酒!今晚只说军营里的浑事儿,那些破事儿,提都不许提!”

两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温热的黄酒滚过喉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偷赵峰将军的珍藏佳酿,被罚绕军营跑二十圈,最后互相搀扶着瘫在雪地里”,说到“雪夜巡逻迷路,两人缩在山洞里,靠啃冻硬的馒头撑到天亮,你把最后一口馒头塞给了我”;从“你替我挡了一箭,箭簇擦着肋骨过去,我背着你爬了三里地找军医”,聊到“班师回朝时,你把唯一的军功记在我名下,说我比你更需要这份荣光”——越说越热络,酒壶渐渐见了底,两人的脸颊都泛着醉酒的潮红,眼底却亮得惊人。

“对了!”卫骁忽然一拍脑门,“我这院子的偏房都空了十年,灰都落了半指厚,一时半会儿收拾不出来,没处给你住。要不……今晚跟我挤一张床?”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熟稔,“就跟当年军营里似的,裹一床被子睡,省得你夜里又踢被子,冻得缩成一团喊冷。”

周砚愣了愣,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边疆的寒夜:简陋的帐篷四处漏风,两人挤在一床薄薄的军被里,卫骁总把暖烘烘的那半边往他这边推,自己却冻得手脚冰凉,缩成一团,嘴里还嘟囔着“我火力壮,不怕冷”。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眼底的疏离渐渐消融,轻声应道:“行,省得你半夜滚下床,没人拉你。”

“嘿!当年那是帐子太窄,不是我不小心!”卫骁笑骂着,伸手拽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往内室走。

内室的床铺得极软和,两人像少年时那样肩并肩靠在一起,月光从窗缝里溜进来,温柔地落在床沿上,描摹着两人的轮廓。

“周砚。”卫骁忽然低声开口,语气没了方才的跳脱,带着边疆风沙磨过的沉厚。他侧过身,鼻尖几乎要碰到周砚的额头,眼底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当年你家出事,我追去边疆,不是一时冲动。”

周砚也侧过身,看着卫骁近在咫尺的眉眼,十年前书院里,他总护着被责罚的卫骁;十年边疆,卫骁总挡在他身前,这份情谊早已刻进骨血。他忽然觉得心口堵着的那团郁结散了些,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像当年在军营里,替彼此拍掉铠甲上的积雪那样,动作轻柔却坚定:“我知道。”

“知道就好。”卫骁笑了,眼底的认真化作温柔的笑意,伸手勾住他的肩,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两人靠得更近,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明儿我们再一起去见将军!”

周砚“嗯”了一声,闭上眼睛。耳边是卫骁轻轻的呼吸声,平稳而有力,像边疆夜里帐外的风声,熟悉又踏实,让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