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筛过枯枝，在林间小径洒下零星微光，犹如碎银般斑驳摇曳。夜风穿过树木的枝桠，发出近乎叹息的簌簌声。刘佳佳声音很轻，像怕惊扰沉睡的落叶，讲述那个尘封的名字，尾音散入夜风，带着不易察觉的颤。
王凯挺拔的背脊似乎弯下了几分，一片寂静里，他松开一直紧握的手，缓步至刘佳佳身旁坐下，将妻子冰凉的手指完全包进掌心。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更用力地握紧妻子的手，目光落在黑暗的某处，仿佛要在那里望穿一个无法填补的缺口，月光照见他沉默的侧脸，那沉默比任何安慰都沉重，也比任何语言都温柔。
刘佳佳顺势依偎在王凯的肩头，手指回应似的用力握紧丈夫的手，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怪不得那次与陈指的见面你对他的态度如此冰冷，还有我那次被绑架，你宁可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第一时间赶来救我。”
还是王凯率先打破了沉默，后知后觉地感叹着。
一阵风吹过，扬起刘佳佳额前的碎发。她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夜寒还是因为回忆。
“凯，今天告诉了你这些，我对你便再无一分一毫的秘密。”她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文章的事成了我最深的遗憾，但你放心，现在我是你的妻子，全心全意待你的妻子。”
刘佳佳扭头望向王凯，目光坚毅。
“佳佳，虽然当时在会议室里我已有些许猜测，但当你亲口说出你曾经有过这么一段感情时，我确实心头发酸，醋意上涌。”
似乎是太久的沉默和突然的言语让嗓子有些发干，王凯有些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但当我听完这段尘封的往事，剩下就只有对你深深的心疼，佳佳，你受苦了。”
他的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
闻言，刘佳佳本来已经干涸的眼泪瞬间再次上涌，夺眶而出，她转身用力地抱紧王凯，好似担心身旁的爱人会又一次的离去般，“凯，我爱你，真的好爱你，陈铮说的对，这潭水太深了，咱们不蹚了，等天亮我们就把爸爸留下的东西交给陈铮好吗，我们隐姓埋名去做一对普通的夫妻，不要再去参与那些腥风血雨的战争了，我真的好怕会失去你。”
她的哭声压抑而破碎，像受伤的小兽，在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清晰。王凯的眼角也早已湿润，同样转身用力地拥抱着身旁的爱人。他能感觉到她单薄的身躯在怀中颤抖，如同秋日枝头最后一片不肯坠落的叶子。
“好，都听你的。”
王凯沙哑地回应着，声音被她的发丝滤过，变得模糊而温柔。林间的风似乎小了些，月光更加明亮地洒在两人身上，仿佛舞台上的追光。
回到基地的招待所，已是深夜。老旧的防盗门在王凯身后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屋内没有开灯，唯有月光透过窗棂，框柱一隅清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夜已深，万籁俱寂，只余彼此灼热的呼吸在空气中交织。王凯的吻不再是试探，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强势，重重印在刘佳佳的唇上，仿佛要借此抹去所有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过往阴影。他的指尖深入刘佳佳的发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将她固定在自己的领域内。
两具身躯紧密交缠，在昏暗中投下起伏合一的剪影，汗水将两人的发丝黏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月光下，王凯凝视着怀中已然入睡的刘佳佳，她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弱的阴影，唇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弧度。他轻轻拂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印下一个轻柔如羽的吻。
窗外传来晨练的哨响，划破黎明的静谧。王凯没有丝毫睡意，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着因哨声而轻微耸动的妻子脸上。
刘佳佳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看着丈夫近在咫尺的脸，更紧地偎向他，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王凯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手臂环住她的肩膀。明天将会如何，他们不得而知，但至少今夜，他们是完整的，是属于彼此的。
当日光代替月色洒进房间时，王凯的眼中已经有了决断。不论前路如何，他都会守护怀中的这个人，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