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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大秦:我的拳头能炼钢 > 第34章 体系的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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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蔫事件的风波,如同投入滚烫铁水的一块冰,在剧烈的反应和蒸腾的雾气之后,最终沉淀下来,反而让整个团队的质地变得更加紧密、纯粹。工棚里的气氛不再仅仅是紧张和专注,更多了一种经历过背叛与宽恕后,心照不宣的默契与沉静的力量。

赵老蔫被发配去负责最繁重、最不需要技术的杂役,清理炉渣、搬运矿石、挑水劈柴……他没有任何怨言,反而干得比任何人都卖力,仿佛要将体内所有的不安和悔恨都通过这无尽的体力消耗排放出去。汗水浸透了他破旧的军服,混合着黑灰,在他脸上、身上划出一道道泥泞的沟壑。他不再多言,眼神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专注和……干净。

其他人看在眼里,最初的那点鄙夷和隔阂,也渐渐被这种沉默的赎罪所消融。毕竟,头儿说了,他还是兄弟。

内部的隐患暂时消除,秦战将全部精力投向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冲刺——将这两个月来的所有探索、失败与成功,系统性地整理、归纳,形成一套可以交付的、具备足够说服力的“体系”。

这项工作,主要由秦战和猴子主导。

猴子的角落,如今成了整个工棚里最像“书房”的地方。几块相对平整的木板被小心地拼凑在一起,上面铺满了写满符号和画满图样的树皮、麻布和少量珍贵的简牍。炭笔用断了一根又一根,他的指尖早已被染得乌黑,甚至磨出了薄茧。

秦战的要求极其严苛。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步骤记录,而是要构建一个完整的逻辑链条。

“猴子,泥模铸造这一块,是我们最成熟的技术,必须做到无懈可击。”秦战站在猴子身后,看着他在一块木板上绘制泥模结构的三视图(虽然概念原始,但秦战强行灌输),语气不容置疑,“从黏土的选择标准开始,为什么选这种土?因为它颗粒细腻,可塑性强,干燥收缩率相对稳定……这些都要写清楚,用我们定义的那些‘杯’、‘指’作为度量。”

他指着图样上的一个部位:“这里,为什么要留出这个排气孔?因为浇铸时,型腔内的空气受热膨胀,必须有个出口,否则铸件会产生气孔……这个道理,要用最简单的话解释明白。”

猴子听得极其认真,不时点头,手下炭笔飞舞,将秦战的话转化为简洁的文字和图示。他不仅记录步骤,更开始记录原理,尽管这些原理在当下看来可能有些“离经叛道”。

“还有失败案例。”秦战拿起旁边一块有裂纹的泥模废品,“为什么它会裂?可能是阴干时风吹了,表面干得太快,内部应力不均……把这些可能的原因,以及如何避免,都总结出来。要让看的人知道,我们不仅知道怎么成功,更知道为什么会失败,以及如何避免失败!”

这种追根溯源的记录方式,让猴子大开眼界,也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和兴奋。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简单地抄录,而是在参与构建一门全新的“学问”。

与此同时,秦战也开始梳理炼铁和“炒钢”的部分。这部分更加困难,因为很多过程依赖于黑伯的经验和难以量化的“火候”。

秦战没有强行将黑伯的经验完全“数据化”,那既不现实,也可能触怒这个倔强的老匠人。他换了一种方式。

他让猴子记录下每一次炼铁和炒钢的“过程参数”:投入的矿石种类(标注是普通矿还是淘洗过的精矿)、重量(用他们自制的简易秤)、木炭量、鼓风时间(沙漏计量)、以及观察到的火焰颜色、炉内气氛(如烟的颜色、气味)等。

然后,再将最终得到的铁块或炒炼后的熟铁块,进行编号,并记录下其直观特征:颜色、断口形态、重量、以及简单的性能测试结果(如能否被锤子敲弯而不碎,敲击声音如何)。

最后,他将过程记录与结果记录进行关联。

“看,第三批次,”秦战指着猴子整理出来的一张简陋的对照表,“投入的是普通矿石,鼓风时间短,火焰偏黄红色,得到的生铁(编号甲三)颜色灰暗,断口粗糙,一敲就碎。”

“再看第七批次,投入了部分淘洗精矿,鼓风时间加长,火焰呈亮黄色,得到的生铁(编号甲七)颜色稍亮,断口细腻一些,虽然还是脆,但感觉上致密了一点。”

“而第十批次,也就是我们意外得到熟铁颗粒那次,记录显示火焰颜色曾短暂达到过刺眼的亮白色……”

他将这些记录摊开在黑伯面前。

“黑伯,您看,虽然我们无法精确说出为什么,但这些记录似乎表明,不同的‘过程’,确实对应着不同的‘结果’。也许这里面,藏着您那‘手感’和‘眼力’的一些规律?”

黑伯起初有些不以为然,但当他看到那些白纸黑字(其实是黑炭木纹)的记录,将一次次模糊的感觉与具体的结果联系起来时,他那固执的眼神终于动摇了。他拿起记录,反复对照着那些编号的铁块,眉头紧锁,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好像……是有点门道……”他喃喃自语,“火焰亮到发白的时候……好像出来的东西……是不太一样……”

他没有完全承认秦战这套“歪理邪说”的正确性,但他开始愿意去思考这些记录背后的意义。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对于“炒钢”法,秦战同样进行了流程梳理和初步的原理阐述(基于氧化脱碳的朴素理解),并记录了不同炒炼时间、搅拌力度对最终熟铁块质量的影响。

除了技术流程,秦战还让猴子绘制了大量的图样。泥模的各种结构图、高炉的剖面示意图(标注了鼓风口、炉缸等部位)、炒钢炉床的示意图、甚至各种工具的图样……力求直观、清晰。

时间在笔尖与木板的摩擦声中飞速流逝。工棚里堆放的、记录着心血和智慧的木板、树皮越来越多,渐渐垒成了厚厚的一摞。

这不仅仅是技术的堆砌,更是一种思维方式的建立——从经验到记录,从模糊到清晰,从孤立到关联。一个粗糙却完整的、关于泥模铸造和初级钢铁冶炼的“技术体系”,正在这硝烟与尘土弥漫的边关工棚里,悄然成型。

这天傍晚,吴逵再次来到了工棚。他没有带随从,独自一人,像是寻常巡视。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那摞厚厚的记录资料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随手拿起最上面一块木板,上面画着高炉的剖面图,线条虽然稚拙,但结构清晰,标注明确。

“这些都是……你们弄出来的?”吴逵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回百将,是这两个月来的部分记录和总结。”秦战平静地回答。

吴逵又翻看了几块记录着泥料配比和失败案例的木板,脸上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他虽然是军人,但也接触过一些军械营造,从未见过如此细致、甚至有些“较真”的记录方式。

“看来……这两个月,你们没有虚度。”吴逵放下木板,目光复杂地看了秦战一眼,“这些东西,比我想象的……要扎实得多。”

他走到那几块新炼出的、经过炒锻的熟铁块前,拿起一块,掂了掂,又看了看旁边那把已经入鞘的短刀。

“王令史那边,我已经派人去打探过风声。”吴逵话锋一转,语气低沉,“咸阳……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关注这边。将作监内部,对此事争议很大。有人不屑一顾,认为边卒胡闹;也有人……极为重视,甚至惊动了一些真正的大人物。”

他看向秦战,眼神锐利:“你们这套东西,还有你这个人,现在已经不仅仅关乎两个月之期的交割了。它成了一块试金石,也成了一块招祸的招牌。交割之日,恐怕不会平静。”

秦战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百将提醒,卑职心中有数。”

吴逵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背着手离开了工棚。

秦战看着他的背影,知道最后的时刻即将来临。他转身,看着工棚里那摞凝聚了所有人心血的记录,看着那些在火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铁块,看着身边这些经历了磨难却更加坚定的面孔。

体系已初成,利刃已铸就。

接下来,就是亮剑的时刻了。

只是,这剑锋所向,是通达朝堂,还是……血溅五步?

秦战握紧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第三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