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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肖先生携着新得的美人艳如,与陈邦直尽兴离开灏姠阁时,已是深夜。

二人相约次日于陈府“讲茶”,便匆匆分道扬镳。

肖先生如愿以偿,怀抱佳人返归府中。

此时已更深露重,细雨未歇,雨幕如丝如缕。

成都西城的肖府,已沉入一片浓稠的黑暗,唯有檐角几盏风灯在风雨中摇曳,昏黄的光晕将冰冷的雨丝映照得迷离似烟。

主屋内灯火通明,窗纸上映出艳如曼妙的身影,被烛光拉得纤长。铜盆中蒸腾的热气混合着蜀地熏香,本该是温存安寝的时分,屋内还在传出阵阵狎昵嬉笑。

“哗啦!”

一声突兀的脆响撕裂雨夜的宁静,片刻后,黑影如同鬼魅般撞破后墙瓦片,紧接着,更多持刀蒙面的身影接连跃入院墙,手中刀锋在雨夜里闪烁着寒芒。

“有贼!!”

暗哨护院惊呼声骤然黑暗中响起。

随之而来便响起潮水般的惨嚎、兵刃交击,声音此起彼伏,嘈杂无序。

内院主屋中。

肖先生本在辛勤耕耘,待异响入耳,他浑身一哆嗦,猛地抽身而出。敞开的青衫上还残留着暧昧的水渍,脸上的潮红却在刹那间褪尽,化作一片骇人的惨白。

顾不得问答,房门被“砰”地撞开,冲进来的正是肖先生的侄子肖碾。

“叔父!快跟我走!”

肖碾曾在辽镇边军做主力家丁,练过多年武,武艺高强、身手矫健,是肖先生发迹后,特意招来担任护院头子护卫他身家性命的。

此刻肖碾面色凝重如铁,身后跟着六名衣衫不整却已刀剑出鞘的护院。冰冷的刀刃映着窗外隐约的火光,晃得人眼花。

“怎么回事?!”肖先生声音发颤。

“不知来路!前门后门侧门皆被堵死!至少二三十个凶悍强贼!护院兄弟死伤惨重,贼寇正往里院此处冲杀而来!”肖碾语速极快。

肖先生大口喘息,他大致猜到是杨凡的人,此时纵使心头预演过千百遍此等情形,可事到临头,仍觉胸闷气短,平日里装出来的气势霎那间荡然无存。

肖碾顾不得多言,一把攥住叔父的手腕就要往后门急奔。

肖先生却猛地挣脱,随之扑到床边,飞快打开一个暗藏的小木盒,将里面的地契、田契、银票一股脑儿塞入怀中!

守在门口的肖碾焦急地回望外院,喊杀声已近在咫尺,拱门通道处,抵抗的护院身影在弩箭攒射下接连扑倒。

肖先生揣好最紧要的财物,床上的艳如也匆忙拢好衣衫站起要跟来。

肖碾瞥了她一眼,未置一词。

一行人迅速将肖先生与艳如护在中心,快步跑出主屋,但他们却并非逃向外院大门,而是径直扑向宅邸更深处的幽暗庭院。

途经一处石拱门,肖先生眼角瞥见地上躺着两具家仆尸体,鲜血正混着雨水在青砖上肆意漫延。

这些皆是他这两三年里重金招揽的好手,竟在短短一刻间便折损殆尽。

前方月洞门处,两条黑影如猎豹般骤然扑出!

森寒的刀风带着血腥气直取肖先生后心!肖碾猛地旋身,手中环首刀划出一道凄冷的银弧,“铛铛”两声脆响,火星在雨幕中迸溅!

他一脚踹开左侧刺客,刀锋顺势抹过右侧那人的咽喉!滚烫的血柱喷溅在照壁上,将白石染得猩红刺目!

“快走!”

肖碾低吼,一刀结果了最后一名刺客,立刻指挥四名护院将肖先生和艳如推入月洞门,自己则带着余下两人转身断后!

他刚回过头,便又有三条黑影已如饿狼般再次扑至!

肖碾深吸一口气,领着身后两名护院迎头往前,刀刃在雨帘中划出凌厉的弧线,每一次格挡都带着风雷之势。

刀光剑影在狭窄的角门前绞作一团,血滴如雨点般溅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数息之后,两名护院与三名黑衣人已悉数倒在血泊之中,唯有肖碾一人仍如标枪般挺立在黑暗的雨幕里。

未及喘息,墙外更密集的脚步声已如潮水般涌来逼近!显然黑衣人已彻底掌控大宅所有出路,正朝此处合围!

肖碾环视四周,确认无人尾随,迅速闪身钻进旁边一间不起眼的柴房。

“吱呀……”

木门合拢。

肖先生一行人连同最后的光亮,一同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片刻后,刚才肖碾消失的柴房门口,已矗立着十数道沉默的黑色身影。

他们手中的刀剑俱已染血,血珠连串滴落,砸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发出令人窒息的声响。

这血,来自肖府满门,他的妻妾、儿女、仆佣已尽皆殒命。

可怜那两个刚赎身不久、盼着富贵半生的青楼女子,其尚未享几月清福,便稀里糊涂成了刀下亡魂。

月光惨淡,映照着院中这群宛如地狱而出的索命阎罗。

一名黑衣人上前禀报:“回壹号,弟兄们步步为营,各处皆已清理,未见目标。最先冲进来的吊脚虎亦毙命于此。目标应仍在此处,却不知藏身何方。”

谢三爽脸色阴沉,咬牙切齿道:“搜!所有出口皆在我等掌控,他们不可能插翅膀飞了!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一圈黑衣人领命立刻四散,翻箱倒柜,敲墙叩地。

不多时,有人大呼:“找到了!”

谢三爽疾快上前,只见柴房角落的灶台上,几根木柴被刻意摆成一个醒目的“叉”形。

显然是内应艳如留下的暗记。

几人合力推动灶台,灶台却纹丝不动。谢三爽目光如电,一眼瞥见其中一根木柴异于寻常,伸手一扳!

“轰隆!”

地面应声裂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幽深暗道。

这肖先生果然狡兔三窟!

谢三爽的心猛地一沉。

这是三合会挟剑门的首次行动,惊风处竟出此纰漏,连目标宅中暗藏逃生密道都未查清!

若此番失手,他唯有以死谢罪。

下洞探查的手下很快返回:“禀壹号,地道甚短,直通宅子北墙外!属下见泥泞地上脚印清晰,一路向北延伸,北边正是清水河,目标怕是欲乘船脱身!”

谢三爽当机立断:“马上追!绝不能让目标登船!”

众人鱼贯钻入地道。

谢三爽脸色阴沉:“北向策应的是哪一队?”

“回壹号,是鸿煞。”

听到这个名字,谢三爽猛地回过头,脑中浮现师兄那张冷峻的脸,其慌乱的心绪马上平复。

“发信号!”

肖府北郊,清水河方向。

艳如搀扶着肖先生,在湿滑泥泞的地面上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脚步发出“噗嗤噗嗤”的闷响。

肖先生重金招募的十余家丁护院,如今仅剩四人相随。万幸他侄子肖碾及时从后赶上,才让肖先生悬着的心落下一半。

众人亡命奔逃之际,头顶夜空中猛地炸开一声闷响!

“呜呜呜……嘭!”

一团惨绿的火焰旋转着冲上雨幕,在他们头顶轰然绽放,化作半朵诡异的残花。

信号!

杀手已知晓他们的去向

肖先生心头一紧,但随着离河岸越来越近,最初的慌乱反而被一股求生的亢奋取代。

早在买下这宅院时,他便未雨绸缪,秘密挖掘灶下密道直通宅外。

这密道也只有他与肖碾知道,出密道向北急行一里,便是清水河畔,那里一直备有艘小船,由个寡言的老船夫看守。

只要登船入水,追兵便再难企及。

他并非没有更稳妥的保命之策,比如直接逃入成都巡抚衙门。纵使杀手胆大包天,也绝不敢冲击大吏的官邸。

但正如他威胁杨凡时所言,此案一旦曝光,他这“引路人”同样难逃“诈伪求官”的死罪,肖先生并无与杨凡玉石俱焚的觉悟。

眼下,他的计划还是先逃离此地,再派人狠狠敲诈杨凡一笔。若对方不就范,便将所有证据公之于众。虽断了长期财路,自身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叔父!快到了!只剩百余步!”

肖碾的声音带着一丝希望。

五人一头扎进一片茂密的槐树林。只需穿过这片林子,便是清水河!

月光透过枝叶缝隙斑驳洒落,肖先生与艳如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忽然,耳中听见孤单马蹄声由远渐近。

一骑快马如黑色闪电般自斜刺里冲出,骤然横亘在七人前路之上。

月光洒下,槐路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