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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击发难题后,三人合力再攻坚燧石损耗高、发火不稳之症结。

其根源在于材质不佳、火镰固定松动。

经多方对比实验,最终选定宣化、山东沂蒙所产“燧火石”,该处矿脉燧石硬度、韧性皆优于普通石英石。复在杨凡要求下,将燧石切割为大小标准一致之规格,减少边角损耗,使单次撞击发火面积更大。

再以熟铁打造了一个U型夹,通过一颗螺栓固定燧石,既避免捆绑式固定易松动之弊,又能快速更换磨损燧石。

最后,火镰亦经炒钢淬火处理,表面硬度更高,并于火镰撞击面“刻菱形细槽”,增大摩擦面积,使燧石撞击时更易迸发火星,将发火率从原先六成提升至近九成。

至于第三项硬伤,生产成本高企。

杨凡一针见血指出其核心在于“零件非标准化、材料滥用、手工加工效率低下”。

而令毕懋康瞠目结舌的是,重庆江津军器局早已实现零部件分开批量生产,并拥有成熟流水线生产体系。

此时试验场正在使用的第一批自生火铳,便是将击发机构之击锤、弹簧、燧石夹、火镰尺寸统一,采用木模预压泥模进行批量锻造零件,军器局内按“标准件”分工生产,效率提升三倍有余,且用料更为节省。

杨凡转过身,对毕懋康郑重抱拳躬身,行一大礼:“毕大人言重了!大人乃国之栋梁,火器泰斗,不辞辛劳远涉千里,屈尊亲临我这偏远军器局,解我疑难,授我秘技,此恩此情,在下没齿难忘!川东营上下将士,亦感念大人恩德!”

杨凡此语发自肺腑。

毕懋康年已六十有四,无论于后世或明末,皆属高龄。

世人常言“拼了老命”,然于毕懋康而言,他随虞承文自南京至重庆,舟车劳顿,乃是真真切切拼了老命而来。无论如何,此等匠人精神皆值得杨凡由衷敬佩。

毕懋康连忙扶住杨凡,眼中不禁间竟有些湿润:“杨将军快请起!折煞老夫了!得见心血之作能付诸实用,能助将军这般国之干城荡寇杀敌,老夫心愿已足!该是老夫谢过将军,令此‘自生火铳’不致蒙尘,能真正用于沙场,展其锋芒!”

两人相视,俱见对方眼中激动与诚挚。一位是手握重兵、锐意进取的武将,一位是怀才不遇却心系邦国的发明家。

场中,新一轮齐射再次爆响,硝烟气味随风弥漫。

杨凡转头望向那整齐队列与喷吐火舌的自生火铳,顿时豪气顿生,对虞承文下令:“虞大使!即日起,集中所有能工巧匠,全力依此定式,量产自生火铳!尽速批量列装三个千总部的火铳手!所需银钱物料,一律优先供给!”

“卑职遵命!”虞承文高声应道,脸上充满干劲。

毕懋康目睹此景,捋须微笑,心中满是欣慰。

他知晓,自己这两个月的奔波劳碌值了。这片土地上,他数年的心血,终得发挥应有之用。

他含笑言道:“本官所创自生火铳诸多不妥之处,现在皆在杨大人处得改良解决,已非原本初版自生火铳。此乃杨大人与本官共创之功,还请杨大人为此新铳赐名。”

杨凡闻言一怔,细想确觉“自生火铳”之名稍显拗口,遂随口道:“便称‘燧发铳’吧。”

……

崇祯八年末,京师,岁暮天寒。

酉时,天色已暗,暮色四合。

马车自紫禁城门口驶离,车厢内的内阁首辅温体仁满面倦容。

今日政务繁杂,内阁诸员皆值房久候,身为首辅,他更需以身作则。

好在回到自己府邸便感觉温暖如春,门房暖炉烧得正旺,驱散了从外带回的凛冽寒气。

门刚开启,温体仁便瞧见他最宠幸的新妾秦清露早已静候府门。

见他归来,她立刻迎上前,柔声细语:“老爷回来了。”

温体仁对此并不讶异,实则每日他回府时,对方皆在此等候,每日也不知对方已候多久,只为第一时间见到他,伺候他。

相较秦清露,温体仁尚有其他妻妾,却从未有人待他如此用心。

思及此,温体仁轻叹一声:“天寒地冻,何苦又在此等候?我说过,无需这般等我,天黑自行歇息便是。”

秦清露不敢反驳,手上默默替他接过外衣,细声道:“老爷入宫劳神,妾身亦难以入眠。妾身备了热水,想为您泡泡脚,松快松快。”

温体仁应了一声,任由她引着步入屋内,在秦清露的搀扶下于软榻落座。

秦清露跪坐于一旁锦垫,手法熟练地为他褪去靴袜,将那双略显浮肿的脚轻轻浸入温度恰好的热水中。她纤指力道适中,精准按压穴位,动作轻柔而有序。

温热的水流与恰到好处的揉按让温体仁不由舒出一口气,连日来的心力交瘁仿佛也随之消散几分。

他半阖双眼,望向眼前低眉顺目、动作细致的女子。烛光映照她柔美的侧脸,神情专注,不仅容貌秀丽,更难得的是眉目间那股聪慧与体贴并存的气质。

“清露啊,”温体仁难得生出几分谈兴,语气里难得流露出一丝真切感慨,“这府中上下,仍是你最得我心。不仅知冷暖、懂进退,更难能可贵的是识文断字,通晓琴棋书画,能与老夫说上几句知心话。不似有些人,不是争风吃醋,便是唯唯诺诺。”

秦清露抬首嫣然一笑,眼波流转:“能侍奉老爷,是妾身的福气。老爷为国事操劳,妾身不能为您分忧,唯有在这些琐碎小事上尽心,让老爷暂得片刻舒缓。”

温体仁满意颔首。这女子是他昔日在一场私宴中赎回来的雏儿,当初不过酒意朦胧间随手而为,却未料日久相处,愈发觉出这女的珍贵。

她不仅将他的起居饮食、喜怒偏好一一铭记于心,偶尔与他谈及朝野轶闻,甚至一些无关紧要的时务,也常能发表独到见解,言之有物,且极有分寸,从不妄议朝政,只在他烦闷之时婉言开解,字字句句皆落在他心坎之上。

脚下的舒适与心中的熨帖渐渐消融了温体仁的警惕。

他揉着眉心,难得吐露出一丝烦忧:“今日内值房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周延儒、钱谦益之流动作频频,联络旧党,上书言事,句句不提老夫,却句句指向老夫……哼,不过是想借年关吏考之机,安插亲信,动摇吾位。”

他声音愈沉,似在自省,又似总结一日风波:“树欲静而风不止。宣大总督梁廷栋又上奏,称塞外蒙古各部异动频繁,恐与建奴有所勾结。虏骑今冬或明春,或将再度借道蒙古,破口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