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走出大楼时,手里还夹着那根银针。阳光照在针尖上,反出一道细小的光斑,落在他手背上,像一粒火星。
林虎快步跟上来,把手机递过去,“老板,央视发了通稿,顾明远要在《健康中国》做专场访谈,节目组刚放出预告。”
楚凌天没接手机,只用两指夹着银针,在掌心轻轻一划。针尖划过皮肤,没破,却留下一道微红的线,像是体内热流被引到了表皮。
“他说什么?”
“三项挑战。”林虎语速加快,“第一,七天内唤醒植物人;第二,三针缓解晚期癌症剧痛;第三,现场让经脉显形。他说如果做不到,古法丹疗就是伪科学,该退出医学舞台。”
楚凌天把银针收回源珠空间,抬脚上了车。
车内空调开得很足,他解开两颗扣子,靠在后座闭眼。识海里那道裂痕还在隐隐作痛,像是有冰水在经脉里缓慢流动。他没去压,反而任由那股寒意游走,借着它清醒神志。
鸿蒙源珠静静悬浮在识海深处,光芒比昨夜稳定了些。昨夜突破通脉四层时的震荡已经平复,龙气在经络中流转顺畅,只是神魂尚未完全恢复。他知道,这种状态撑不了太久高强度施术,但对付一场直播,够了。
“把顾明远近五年的论文调出来。”他睁开眼,“我要看他在疼痛干预和神经复苏上的所有结论。”
林虎立刻操作平板,传进车机系统。屏幕亮起,一排排文献标题滚动出现。楚凌天盯着看了几分钟,忽然抬手点停在一篇题为《晚期癌痛多模态干预路径研究》的论文上。
“他去年在这篇文章里说,阿片类药物仍是金标准,非药物手段缓解率不足百分之十五。”楚凌天冷笑,“可他在三年前的一次学术会议上,提过一个‘神经电刺激耦合疗法’,说能提升到百分之三十二。”
“这数据有问题?”
“问题不在数据。”楚凌天靠回椅背,“问题在于,他用的耦合频率,和我‘龙气导针’里激发经络共振的频率,只差了0.3赫兹。差的那点,是他故意模糊的。”
林虎没听太懂,但听出了意思——这人嘴上骂古法,背地里却在偷用。
“他怕的不是假东西。”楚凌天声音低下来,“是怕真东西没人信,假东西却成了规矩。”
车停在凌天堂后门。楚凌天下车时,顺手从源珠空间取出一块玉简,递过去,“把这个交给林婉,让她把三项挑战做成倒计时海报,挂官网首页,同步推到所有平台。”
“您要接?”
“我不接,他就能一直说下去。”楚凌天迈步往里走,“等他把‘科学’两个字当成棍子,砸死所有他看不顺眼的东西,那就晚了。”
林虎追上两步,“可节目组说了,挑战一旦接受,就不能退。要是失败,您这边的声誉——”
“声誉?”楚凌天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从赘婿爬到现在,靠的是谁说我什么?”
林虎闭嘴。
楚凌天继续往前走。穿过走廊,拐进会议室,林婉已经在等了。她面前放着三份病历资料,都是节目组公开提供的挑战对象。
“植物人叫张伟,三十七岁,车祸后昏迷十九个月,脑干功能尚存,但皮层活动微弱。”林婉点开影像图,“这是最新fmRI,几乎没有有效信号。”
楚凌天接过平板,放大脑区图谱,手指在额叶位置停了停。
“他还有反应。”
“什么?”
“他的眼球在扫描时轻微震颤了0.2秒。”楚凌天把平板还回去,“那是潜意识在抵抗外界刺激。普通人看不出,但他在试图醒来。”
林婉愣住。
“第二个呢?”
“陈秀兰,五十九岁,胰腺癌晚期,骨转移,疼痛评分9.5,靠吗啡泵维持。”林婉调出病历,“她说最多活三个月。”
楚凌天点头,“第三个呢?经脉成像?”
“节目组要求现场用仪器捕捉经络活动,证明不是心理暗示。”
“他们想看‘看得见的证据’?”楚凌天冷笑,“好啊,我就给他们看。”
他转身走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写下三行字:
七日醒人
三针止痛
经脉现形
然后在下面画了个倒计时:7天。
“把这个拍下来,发出去。”他说,“标题就写——‘我接受挑战’。”
林婉没动,“楚总,这太险了。万一仪器拍不到……”
“拍不到,是因为仪器不行,不是经脉不存在。”楚凌天把笔扔进笔筒,“他们用现代科学否定古法,那就用他们的规则赢他们。不是为了让他们认错,是为了让那些还在等的人,看到还有人敢站出来。”
林婉看着他,终于点头,开始操作拍摄。
楚凌天走到窗边。楼下街上,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往车上搬设备,是节目组提前来布置的团队。有路人驻足拍照,议论纷纷。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全城都会知道楚凌天接了顾明远的挑战。
他也知道,顾明远不会只是等着。这种人,最擅长在规则里埋钉子。
他抬手,指尖轻轻按在右肩。胎记的位置又热了一下,像是有股热流从骨子里渗出来。
不是错觉。
昨晚突破时,他听到李奶奶唱的那首歌谣,每一个字都像刻进了经脉。那不是哄小孩的调子,是楚家传下来的引气口诀。只是没人听得懂,也没人愿意听。
“他们说这是迷信。”他低声说,“可迷信能打通我的经脉?能让我用一根银针引出龙气?”
身后,墨尘子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站在门口,手里提着药炉。
“你要上直播?”他声音沉,“顾明远背后是卫健委专家组,还有三家三甲医院的主任站台。你一个人,对着整个体系。”
“我不是一个人。”楚凌天没回头,“我是第一个敢当着全国观众,用古法治病的人。”
“可你要是失败——”
“我不会失败。”楚凌天转过身,“他们定规则,我就按规则走。但他们忘了,真正的医术,从来不是谁说了算,而是谁能救活人。”
墨尘子看着他,良久,叹了口气,“你要什么药材,我给你备着。”
“不用。”楚凌天走向门口,“这次,我不用药。”
“那用什么?”
“用针。”他停下脚步,“用他们看不见的东西,打一场他们看得到的仗。”
他走出会议室,脚步没停。林虎跟上来,低声问:“接下来做什么?”
“去趟医院。”楚凌天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把张伟的主治医生约出来,我要看原始监护记录。”
电话接通,他只说了一句:“我是楚凌天,关于张伟的病情,有几个问题想当面请教。”
挂了电话,他抬头看了眼天。云层压得很低,像是要下雨。
他没在意,径直走向车库。
车启动时,他从源珠空间取出那根银针,夹在指间。
针尖朝上,轻轻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