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份顶级和牛牛排很快被送进书房，还贴心地切成了适合狗狗入口的小块。元宝立刻扑了上去，吃得风卷残云，哼哼唧唧，尾巴摇得能发电，瞬间把刚才那点“开窍”的震撼和“启蒙”的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
肉！实实在在的肉！比那些虚无缥缈的光点和奇怪问题实在多了！
顾廷琛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元宝狼吞虎咽，手里拿着平板，手指飞快地记录着：“……进食欲望强烈，未因智慧提升而改变基础需求……社交性乞食行为增多（评级b+）……咀嚼效率提升百分之五（疑似与下颌骨微能量强化有关？待查）……”
唐雪在一旁听得嘴角抽搐。连吃饭都要做数据分析，这狗生也太难了。
元宝很快干完了两大盘肉，心满意足地舔着嘴巴，打了个饱嗝，然后习惯性地就想往地毯上一瘫，开始它的饭后消化觉。
“起来。”顾廷琛冰冷的声音打破了它的美梦。
元宝耳朵一抖，不情不愿地抬起头，用那双饱含油渍和困意的眼睛看着两脚兽爸爸：又干嘛？肉都吃了，该睡觉了汪！
“从今天起，你需要学习。”顾廷琛的语气不容置疑，他指了指旁边不知何时被保镖搬进来的一个白板和一个……堆满了彩色卡片和幼儿玩具的架子？
唐雪定睛一看，差点晕过去。那架子上真的是幼儿识图卡片！上面画着苹果、香蕉、汽车、房子……还有各种形状积木、按下去会发声的塑料玩具……甚至还有几本《宝宝学说话》《幼儿启蒙100词》？！
顾廷琛是认真的？！他要给元宝上幼儿园？！
“首先，巩固基本认知和语言表达。”顾廷琛拿起一张画着红苹果的卡片，举到元宝面前，用那种给智障儿童讲课的、刻意放慢的语速问道：“这是什么？”
元宝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撇了撇嘴，懒得搭理。这么简单的东西也好意思问？它可是能跟地下大家伙打招呼的狗了！它扭过头，用屁股对着卡片，表示不屑。
顾廷琛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早有预料。他对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立刻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
元宝脖子上的项圈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但绝不舒服的静电刺痛感！
“嗷！”元宝被电得一哆嗦，猛地回过头，炸毛地看着顾廷琛。
“回答问题。这是什么？”顾廷琛依旧举着苹果卡片，语气平淡。
元宝气得龇牙，但项圈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它不情不愿地、含糊地咕哝了一声：“果……”
“发音不清晰。再说一遍。苹果。”顾廷琛纠正。
“萍……果！”元宝被迫字正腔圆地重复，感觉狗格受到了侮辱。
“很好。”顾廷琛满意地点头，然后在白板上“元宝”的名字下面，画了一个小小的红勾。接着拿出了香蕉卡片。
唐雪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威逼利诱？军事化管理？顾廷琛这教育手段也太硬核了！这是训狗还是训特种兵？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元宝经历了狗生中最煎熬的时刻。
它被迫认完了整整一沓水果蔬菜卡片，读错了或者拒绝回答就会被项圈电击（轻微但难受），答对了则偶尔会得到一小块零食奖励（顾廷琛称之为“正向强化”）。
它试图装傻、试图卖萌、试图发脾气打滚，但在顾廷琛绝对冷静（且掌握电击权）的意志面前，全部败下阵来。
最终，它不得不暂时屈服于“项圈暴政”，含泪认全了苹果、香蕉、西瓜、胡萝卜……甚至还包括了它最讨厌的西兰花！
课程结束时，元宝像被抽走了灵魂，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空洞，仿佛身体被掏空。只有偶尔抽搐一下的爪子和尾巴，证明它还活着。
顾廷琛却看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红勾，露出了近乎满意的神色。“认知能力：b+。记忆速度：A-。服从度：c（需加强）。总体进度：符合预期。”
他收起东西，临走前吩咐道：“明天同一时间，进行‘能量物体辨识’和‘基础指令响应’训练。把‘源质碎片’能量模拟器准备好，强度调至一级。”
保镖：“是！”
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生无可恋的元宝和心情复杂的唐雪。
唐雪赶紧过去把元宝抱起来，心疼地揉着它被电得有点发麻的脖子：“没事了没事了，乖，他走了……”
元宝把脑袋埋进她怀里，发出委屈至极的呜咽声，仿佛在控诉这个两脚兽世界的残酷和不讲道理。
从此，元宝的“少爷”生活彻底变了味。
每天雷打不动的“书房陪睡”维稳任务照旧，但之后不再是自由玩耍，而是被各种令人头大的课程填满。
上午是“文化课”：识字（仅限于名词和简单动词）、辨形（圆形方形三角形）、识色（红黄蓝绿，但它老是分不清绿色和黄色，气得顾廷琛差点给它做色盲测试）。
下午是“专业课”：能量感应（在一堆干扰物中找出散发特定能量波动的物品）、指令响应（坐下、握手、趴下——这对开了智的元宝来说简直是侮辱，但它不得不做）、以及最让它头疼的——“源质碎片”能量耐受训练（就是让它适应不同强度的碎片能量模拟，每次都被那能量搞得晕头转向）。
顾廷琛成了它最严厉的“教授”，冷酷、高效、追求数据，毫不留情。项圈电击成了家常便饭，虽然强度始终控制在不会造成伤害但绝对让狗很不舒服的程度。
元宝的“词汇量”在电击的威胁下被迫快速增长，从最初的“肉”、“饿”、“坏”，逐渐增加了“疼”、“不要”、“讨厌”、“学习”、“电”、“顾廷琛大魔王”等词。（当然，最后一个词它只敢在心里默念）
它甚至学会了一点简单的讨价还价和阳奉阴违。
比如，当顾廷琛拿出它最讨厌的西兰花卡片时，它会试图转移话题，用爪子指着窗外：“鸟！看！鸟！”（虽然发音像“尿”）。
或者，在进行能量感应训练时，它会故意指错几个，然后歪着头装出很努力但很笨的样子，试图降低顾廷琛的期望值。
再或者，一旦训练结束，顾廷琛转身离开，它就会立刻对着他的背影做鬼脸（如果狗能做鬼脸的话），用极小的声音嘟囔：“坏蛋！电狗！讨厌！”
唐雪看着这一切，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她一方面庆幸元宝的智慧提升让它有了更多周旋和自我保护的可能，另一方面又对顾廷琛这种极端功利和冷酷的培养方式感到深深的忧虑。
她尝试过在私下里教元宝一些“没用的”东西，比如玩捉迷藏，或者认一下顾星野买来的那些普通玩具，希望能保留它的一点狗性。
但元宝似乎在被高压学习压榨后，对普通玩耍失去了大部分兴趣，反而有时候会对着那些幼儿卡片发呆，或者试图用爪子笨拙地模仿顾廷琛在白板上画勾的动作。
它的眼神，偶尔会流露出一种不属于狗的、淡淡的疲惫和……思考？
这种变化让唐雪感到不安。
这天，“语言课”的内容是学习表达情绪。顾廷琛拿着画着笑脸、哭脸、生气的脸的卡片。
“这是什么情绪？”他指着笑脸。
“高兴。”元宝有气无力地回答，尾巴都懒得摇。
“这个？”
“伤心。”
“这个？”
“生气。”元宝看着那张生气脸，仿佛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很好。”顾廷琛放下卡片，忽然问了一个超纲的问题：“那你现在，是什么情绪？”
元宝愣了一下，狗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它看了看旁边一脸担忧的唐雪，又看了看冷冰冰的顾廷琛，再感受了一下脖子上时刻可能放电的项圈，最后想了想那些永远学不完的卡片和训练……
它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搜索它那有限的词汇库。
最终，它抬起头，看着顾廷琛，用一种混合着委屈、疲惫、愤怒和一点点茫然的语气，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想……做……回……傻……狗。”
“……”
书房里一片死寂。
连顾廷琛都似乎被这个答案震住了，拿着平板的手指微微一顿。
唐雪瞬间红了眼圈，别过头去。
元宝说完，仿佛用尽了力气，低下头，把脑袋埋在了爪子之间，不再看任何人。
它只是想无忧无虑地追蝴蝶、啃沙发、等投喂，为什么就这么难？
顾廷琛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元宝，久久没有说话。他那万年冰封的眼底，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不易察觉地松动了一下。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合上了平板，转身离开了书房。
没有评价，没有训斥，也没有电击。
那天晚上的牛排，份外鲜嫩，而且没有西兰花。
元宝看着食盆，又看了看门口，狗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两脚兽大魔王，好像……偶尔也不是那么完全坏？
但它还是想当傻狗。
嗯，边吃肉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