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将那个“味道有点怪”的新园丁列入了“重点观察名单”后,便开始了它自认为极其隐蔽、实则漏洞百出的“监视”行动。
它选择了一个自认为绝佳的监视点——工具房对面一丛茂盛的、开着紫色小花的灌木后面。这里既能清楚地看到工具房门口和园丁大部分活动区域,又有天然的遮蔽物(虽然以它的体型,只能勉强藏住半个身子,毛茸茸的屁股和不停摇晃的尾巴尖经常暴露在外)。
于是,顾家大宅的后院,出现了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
一个沉默寡言的新园丁,正一丝不苟地修剪着草坪边缘,偶尔蹲下身子拔除杂草。
而在他对面的花丛后,一个毛茸茸的、戴着歪斜红色袖标的狗头,正鬼鬼祟祟地探出来,一双狗眼炯炯有神(努力瞪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喉咙里偶尔发出极轻的、自以为不会被察觉的“嗯……”的思考声。
元宝的监视行动,很快就演变成了一场闹剧。
第一幕:伪装失败。
元宝觉得光是躲着看不够专业,它试图进行“环境伪装”。它看到旁边有一堆园丁刚修剪下来的草屑,灵机一动,滚了进去,试图把自己伪装成一堆“会动的草”。结果它滚得太投入,身上沾满了草屑和泥土,还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把正在工作的园丁吓了一跳,疑惑地看了花丛一眼。元宝赶紧把脑袋缩回去,心脏怦怦跳,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第二幕:技术失误。
元宝觉得需要更先进的“监视设备”。它溜回屋里,趁佣人不注意,叼走了唐雪放在茶几上的一个小巧的、带伸缩功能的化妆镜(它见过唐雪用这个照后面)。它跑回监视点,笨拙地用爪子扒拉着,试图用镜子反射来观察园丁的侧面和背后。结果镜子角度没调好,反射的阳光正好晃到了园丁的眼睛。园丁被强光刺得眯起眼,疑惑地抬头寻找光源,元宝吓得把镜子一扔,镜子“啪”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它看着地上的碎片,狗脸上写满了“闯祸了”的心虚,夹着尾巴溜去厨房找厨师大叔寻求“政治庇护”(主要是怕唐雪妈妈发现镜子碎了生气)。
第三幕:食物诱惑陷阱。
元宝决定采用“诱惑试探法”。它把自己最心爱的一根牛肉磨牙棒,故意放在园丁必经之路的显眼位置,然后躲回灌木丛,期待着园丁会去捡,从而暴露“贪小便宜”或者“对狗东西感兴趣”的嫌疑。结果,那园丁推着剪草机路过时,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磨牙棒,脚步丝毫未停,继续工作。反倒是另一只经常在附近溜达的、胖乎乎的橘猫,被牛肉香味吸引,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叼起磨牙棒就跑。元宝气得从灌木丛后冲出来,对着橘猫逃跑的方向狂吠了半天,磨牙棒没试探出园丁,反倒资了敌。
第四幕:体能考验。
监视是个体力活。元宝在灌木丛后一趴就是半天,又要注意隐蔽,又要集中精神观察,很快就又累又饿。它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注意力也开始分散。它开始幻想厨师大叔今天会给它做什么好吃的,是香喷喷的烤鸡呢,还是鲜嫩多汁的牛排?想着想着,口水就滴答滴答地落了下来,在面前的泥土上汇成了一小滩。最后,它实在扛不住饥饿的折磨,决定“暂时撤离,补充能量”,屁颠屁颠地跑回厨房,把监视任务抛在了脑后。等它吃饱喝足,打着饱嗝回来时,发现园丁已经收工离开工具房了。元宝看着空荡荡的工具房门口,狗脸上露出了“功亏一篑”的懊恼表情。
它这一系列蹩脚的监视行动,自然没有逃过顾廷琛安排的、真正的专业监控人员的眼睛。负责监控的保镖看着屏幕上元宝各种搞笑的举动,强忍着笑意,通过耳麦向顾廷琛汇报:“老板,元宝少爷正在对目标进行……呃……‘贴身’监视。方式……比较独特。目前未发现目标有明显异常反应,对方心理素质极佳。”
顾廷琛在书房听着汇报,看着分屏画面上元宝那蠢萌的监视样和园丁始终如一的平静表情,眉头微蹙。元宝的直觉很少出错,这个园丁越是这样毫无破绽,反而越显得可疑。
“继续观察,不要干扰元宝,注意记录目标任何细微的异常举动,尤其是对元宝出现的反应。”顾廷琛下令。他倒想看看,这条傻狗歪打正着的“打草惊蛇”,能不能引出点什么。
而我们的元宝队长,在经过了几次失败的监视后,非但没有气馁,反而越挫越勇,总结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元宝式监视法则”:原则性与灵活性相结合!即,在保证基本监视时间(比如上午一小时,下午一小时)的前提下,可以根据自身状态(饿不饿、困不困、有没有更好玩的事情)和环境因素(比如有没有蝴蝶飞过)适当调整监视策略(比如躺着监视、边啃玩具边监视、或者追完蝴蝶再回来继续监视)!
它觉得自已真是太聪明了!
于是,后院的监视行动,在元宝的主导下,变成了一场断断续续、充满随机性的滑稽表演。园丁依旧平静地工作,仿佛对身边这条时而出现、时而消失、时而捣乱的傻狗毫无所觉。
然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当元宝因为追逐一只松鼠而暂时离开,工具房附近空无一人时,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园丁,握着剪草机把手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紧了一下,又迅速松开。
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快速、几乎无法捕捉的、混合着厌烦和谨慎的冷光。
这条狗……比资料中描述的,还要麻烦和……不可预测。
看来,计划需要做出一些调整了。
而此刻的元宝,正把那只倒霉的松鼠追上了树,在树下蹦跶着“汪汪”直叫,得意洋洋,早就把监视任务忘到了九霄云外。
直到唐雪出来找它回去吃下午茶,它才想起来自已还有“重任”在身,连忙叼起地上不知谁掉落的一个塑料瓶盖,当成“重要物证”,屁颠屁颠地跑到唐雪面前邀功。
“汪!汪!”(看!我找到可疑物品了!)
唐雪看着那个普通的瓶盖,又看看元宝那满是泥土和草屑、却写满了“快夸我”的狗脸,哭笑不得。
“好好好,元宝真厉害……走吧,回去洗洗,吃点心了。”
元宝立刻把瓶盖和监视任务都抛在了脑后,欢天喜地地跟着唐雪往回跑。
监视什么的,哪有吃肉干和点心重要!
至于那个园丁?嗯……明天再继续监视吧!
元宝乐观地想。反正他跑不掉,而肉干,错过了可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