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林晓晓送到用几个加固帐篷搭的临时医疗点，看着她吃下丹药，白得像纸的脸上总算有了点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深长，陈凡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才稍微落了地。他轻轻拍了拍她依旧冰凉的手背，留下一个让人安心的眼神，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一步踏出医疗帐篷的门帘，他脸上那点仅存的温和瞬间冻住，冷得像昆仑山顶万年不化的雪，被刺骨的冷漠和凛冽的杀意取代。目光像两道实体的寒电，扫过远处那片还被硝烟、尘土、嘶吼和惨叫笼罩的惨烈战场，眼里迸出的寒意，几乎要把空气都冻上。
这些不知死活、只知道杀孽的畜生，还有那些由阴邪死气聚成的尸傀，竟敢伤他身边的人，围攻人类最后的堡垒，荼毒生灵……该杀！得用雷霆手段，彻底扫干净！
他没急着马上冲进那片死气最浓的山谷去找源头，而是身子微微一晃，像瞬移一样，再次出现在那段最破、血迹斑斑的城墙最高处的垛口上。独自立在烽火狼烟里，青衫在混着血腥和焦糊味的凛冽山风里猎猎作响，身子挺拔像枪，仿佛一尊从古至今就立在这的守护神像。
面对下面像黑色潮水一样涌来、嘶吼震天、好像没完没了的变异兽潮和幽冥尸傀大军，陈凡慢慢闭上了眼，心神沉进一种玄奥的境界。
下一刻——
“轰隆——！！！！！”
一股浩瀚像星海翻腾、磅礴像太古神山压下来的恐怖威压，以他站的那一点为中心，毫无保留地、像积了万年的火山一样轰然爆发！这不是简单的灵力外放或气势压迫，而是融合了《太古龙象诀》练出的蛮荒霸道气血、《九天星辰诀》引动的周天星辰之力，还有他北玄仙尊转世灵魂本源里那一丝高过众生的无上意志！三种力量交织融合，形成了一种近乎法则层面的精神碾压！
这威压无形无质，却比任何实体攻击都恐怖！它像实体的无形海啸，又像一张罩住天地的大网，瞬间以超音速的速度，卷过了整个战场的前沿，覆盖了方圆几里的范围！
“呜嗷——！”
“吱吱——！”
“嗬……嗬……”
最先遭殃的，是那些等级低、只靠嗜血本能行事的变异野兽和最弱、意识模糊的幽冥尸傀。在这股像煌煌天威压下来的恐怖意志冲击下，它们疯狂冲锋的势头猛地停了！眼里的赤红嗜血和狂暴杀戮瞬间被无边的、从生命本能里冒出来的恐惧取代！
好像渺小的蚂蚁突然面对醒来的洪荒巨兽！像脆弱的飞蛾撞上了烧尽万物的烈火！
“噗通！噗通！噗通！”
成百上千的低阶变异妖狼、疯狗、巨鼠，四肢发软，筋骨酥麻，哀嚎着瘫在地上，屎尿齐流，浑身剧烈抽搐，连站都站不住，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而那些低阶尸傀更不行，它们周身绕的稀薄死气黑雾像被扔进烈阳的冰雪，剧烈波动、飞快溃散，动作变得极其僵硬缓慢，好像提线木偶被砍断了线，有的甚至直接僵在原地，眼眶里的鬼火明灭不定，没了所有行动能力！
一时间，战场最前面，原本汹涌澎湃、好像要淹没一切的死亡“浪潮”，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硬得离谱的叹息之墙，瞬间平息、凝固了一大片！只剩下那些实力达到筑基期以上、有点灵智或更强死气核心的中高阶妖兽头目和尸将，还能勉强在这恐怖威压下撑着，但也是惊骇欲绝，攻势慢了下来，赤红的眼珠或跳动的鬼火里充满了不敢相信的恐惧和迟疑！
“这……这是……什么？”
“精神威压！是纯粹的精神意志压迫！”
“我的天！范围罩住了整个前沿阵地？！效果……效果竟然这么吓人？！”
城头上，那些原本在拼死抵抗、浑身是血的士兵和几乎耗干异能的觉醒者们，再次被眼前这没法理解的一幕彻底震住了！他们需要付出惨重伤亡、靠着工事和重武器才能勉强挡住的兽潮先锋，竟然被这人光靠放出的气势，就硬生生压住、瘫倒了一大片？！这是何等境界的修为？何等强大的灵魂意志？！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然而，这撼人心魄的威压清场，只是更恐怖攻击的序曲！
陈凡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眼里不再是人的瞳孔，而是化成了两片微缩的、正在慢慢旋转、含着无尽星辰生灭奥秘的宇宙漩涡！深邃、古老、冷漠！
他并指如剑，手臂慢慢抬起，指尖遥指天空！不是指向任何具体的敌人，而是指向那片被硝烟和死气稍微遮住的、灰蓝色的天幕！
“星陨……如雨！”
随着他淡漠得不带一丝人味的声音在战场上空回荡，仿佛言出法随，引动了冥冥中的星辰法则！
“嗡——！”
天空之上，虚空震荡！无数道细得像牛毛、却凝练到极致、好像由纯粹星辰光芒压成的微小剑气，凭空出现！每一道剑气都晶莹剔透，闪着冰冷而璀璨的星辉，内部仿佛有微型的银河在流！眨眼之间，这些剑气就聚成一片无边无际、遮天蔽日的璀璨“星雨”！光芒之盛，甚至暂时驱散了战场上的阴霾和死气，把天地照得一片瑰丽，却又带着让人灵魂战栗的肃杀之气！
这些剑气，不是死物，它们好像有灵性，每一道都锁定了战场上那些还在威压下挣扎、散发着较强能量波动的中高阶妖兽和尸将！剑气之中，含着无坚不摧的锋锐意念和星辰本源那湮灭万物的特性！
“落！”
陈凡剑指轻轻向下一挥！动作轻描淡写，像拂去衣袖上的灰尘。
“嗤嗤嗤嗤嗤——！！！”
下一刹那，密到极致、像亿万根银针同时穿刺的锐利破空声，瞬间塞满了整个天地！那一片罩了小半个战场的璀璨“星雨”，像得到了最终指令，化成亿万道死亡流光，精准无比地、像拥有生命一样，向着下面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目标倾泻而下！
速度，快过了闪电！精准，超过了最先进的制导系统！
“噗噗噗噗噗——！”
刀子进肉的闷响、死气核心被捅穿的异响、骨头碎裂的脆响……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形成了一曲高效而残酷的死亡交响乐！
剑气过处，血花和黑烟同时爆开！像被无形的巨大镰刀收割的麦田，原本还在威压下挣扎前冲、嘶吼咆哮的中高阶妖兽头目和强悍尸将，成片成片地倒下！它们坚韧的皮毛、厚重的骨甲、浓郁的死气，在这些凝练的星辰剑气面前，像纸糊的一样脆！剑气直接捅穿它们的要害，不管是心脏、脑袋还是能量核心，并在瞬间把其中的生机或死气彻底湮灭！
效率之高，杀戮之快，场面之壮观，超过了任何现代枪炮的齐射，也超过了所有觉醒者异能的狂轰滥炸！仿佛天神降下刑罚，清洗世间污秽！
只是三五个呼吸的时间！城墙前面几百米范围内，原本密密麻麻、嘶吼震天的兽潮和尸海，为之一清！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尸骸和慢慢飘散的黑烟，以及零星几头实力最强、侥幸没被重点照顾或靠着特殊天赋硬扛下来的兽将和尸将，但也已是伤痕累累，气息萎靡，用充满极致恐惧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城头那道像执掌生死的神明一样的身影。
静！
这一次，是更深沉、更死寂的寂静！好像连风都停了流动，连时间都凝固了！
城上城下，所有活下来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片被瞬间清空、像被橡皮擦抹掉的战场，看着那傲立城头、衣袂飘飘、纤尘不染的青衫身影，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只剩下无边的震撼、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一种近乎原始崇拜的狂热！
一人独立，威压如狱，镇服千军！
并指如剑，星陨如雨，涤荡尘寰！
这是何等风采！何等力量！何等神迹！
“赢……赢了？！我们……我们活下来了？！”
“清……清空了！全都清空了！”
“陈先生！是陈先生！”
“神仙！这是真正的神仙下凡啊！”
“万岁！陈先生万岁！”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山呼海啸一样爆发出的狂喜欢呼和呐喊！兵们扔下武器，互相抱着哭，用力捶打着彼此的胸口，发泄着劫后余生的激动！觉醒者们目光灼热，充满敬畏地望着陈凡，把他看作了精神信仰和追赶的目标！陈凡的形象，在这一刻，以无可匹敌的姿态，深深烙进了每个人灵魂深处，成了他们在这绝望乱世里，最大的精神支柱和希望之光！
然而，就在这片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呐喊达到最高点的时候——
“吼——！！！！！！”
一声充满极致暴怒、怨毒、好像从九幽地狱最深处传来、却又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和惊惧的嘶吼，猛地从兽潮和尸傀大军的最深处、那片死气最浓、像魔窟入口的山谷方向，像滚滚雷声一样传来！
这声嘶吼，远超之前任何兽王的咆哮！声音里含的精神冲击像实体的音波炮，让城头上不少实力较弱的士兵和觉醒者都是脸一白，气血翻涌，耳膜刺痛，甚至有人踉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
紧接着，原本因为陈凡的恐怖手段而陷入巨大混乱、近乎崩溃的兽潮尸海，仿佛受到了某个至高无上意志的强行统合，开始缓缓地、带着某种规律地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笔直的、通到山谷深处的通道。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尸将都强大、阴冷、凝练，并且充满了智慧生物才有的狡诈、残忍和古老气息的恐怖波动，像沉睡的远古魔神彻底醒了，从山谷最深处弥漫开来，像无形的枷锁，牢牢地、充满恶意地锁定了城头上那道青衫身影！
显然，陈凡这接连两次石破天惊、近乎神迹的清场手段，终于彻底激怒了，或者说，逼出了藏在幕后、指挥这场浩大围攻的真正黑手！
陈凡目光一凝，望向那条被让出的、死气森森的通道尽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锐利的弧度，像猎人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猎物。
“终于，按捺不住，要现身了么？”